他的舊疾每年隨著天氣發作幾回,并不怕冷,疼痛卻這般刻骨,很奇怪。
太醫說或許是心疾加重病程所致,要他不去想傷時的經歷。
滿室春般的溫度,溫夏香腮淺紅,鼻尖也沁出一點細汗,盈盈雙眼含著一汪春江水。
上常年都是香的,如今渾發熱更甚,似滿室的牡丹綻放,香氣清幽端雅。
用過膳,停下來等他。
霍止舟也不再吃了,問想做什麼。
溫夏道:“四哥生辰時所得的禮怎麼全送給我了?我在這里吃穿不愁,用不上那麼多東西。”
霍止舟抿,讓安心收下,不用把他們之間的界限區分得這麼清楚。
溫夏有幾分無奈。
燈罩著婉約的影,無奈淺笑時,杏眼溫。霍止舟也是如今與重逢才知道,早已不再是十四歲的孩,有了人的一縷氣息。
他詢問:“還想做什麼嗎?”
溫夏搖頭。
霍止舟看向天:“那我送你回去?”
說好。
兩人徒步走出紫宸宮,穿過安靜的花園,只有溫夏臂彎里雪團撒的喵嗚聲,乎乎的白貓在掠過的寒風下往懷里蹭。
霍止舟笑了看了雪團一眼。
一直將溫夏送回華璽宮,路途短暫,他只能停在門口。
溫夏輕彎著紅朝他道著早些歇息。
回到紫宸宮,重新燃起炭火的暖爐催了空氣里一抹余香。
霍止舟心間幾分悵然若失,但他眉目沉淡執著,薄笑了笑。
余生還長不是麼。
他可以有許多時間陪走出從前的影,往后讓都照在上。
擎丘行殿中,呈上一份報。
霍止舟看完,雙眸布滿蕭殺寒意,一鷙快意劃過他眼底,也不過一瞬間,他周便恢復帝王的深不可測。
這報是從盛國傳來的。
他易容了個替在青州吸引戚延的注意,利用青州郡守見過溫夏,讓郡守傳去了消息。而戚延趕去后,只能查到上過一艘船,那船已經心策劃,沉湖底了。
他怎麼可能再讓溫夏落傷之人的手中。
也許是氣溫驟涼的緣故,霍止舟口又痛了起來,方才太醫制后的痛又變作了蝕骨的劇痛。
他一直不曾再睡著覺。
擎丘焦急地說去請醫,霍止舟聲道:“無用的。”
他靠坐在龍床上,薄褪卻,發出抑的痛苦氣。一雙漂亮的眼睛覆著暗,手掌按肋,忍著這劇痛。
擎丘十幾歲便服侍著才幾歲大的霍止舟,跟隨他這麼多年,知曉他一路有多不易,流下眼淚道:“皇上,讓您別去送夏主子您非舍不得,都不知道您抱恙在。”
“太醫說這是心病,皇上不去想當年的事就會好一點,您別去想!”
霍止舟按住口痛,清雋面容早已因為這痛蒼白鷙。
他目中晦暗洶涌,失焦的瞳孔不知將思緒散去了何。
“奴才去告訴夏主子,請來看看您!”
“別去——”霍止舟狠喚,急沉:“別告訴。”
見他這般落魄,應該會像從前那樣掉眼淚的吧。
從前他在軍營練武傷時,他不覺得多痛,反倒全痛在了上。一顆顆眼淚從那麼干凈的眼中掉下來,他可舍不得。
擎丘咬了咬牙,說去請太醫,急匆匆奔進了夜。
……
華璽宮已經熄了燈,溫夏早已就寢,是被香砂喚醒的。
睡意惺忪,只聽到香砂的急喚。
“主子,擎丘公公說皇上患病了,痛得不能睡……”
睡意頃刻消散,溫夏很是驚愕:“四哥哥生什麼病?他怎麼了?”
香砂解釋不清。
溫夏焦急地靸了繡鞋,顧不得再里里外外穿戴,直接系上狐裘沖出寢宮。
擎丘恭候在外,苦求著去看一看霍止舟。
“皇上今日口痛了一日,他用晚膳時不愿同您說,送您回華璽宮也不說。”
“他口曾被廢帝的彎鉤穿,被馬拖行在雪地里,留下了病!”
溫夏坐上步輦,迎著深夜寒風的臉頰布滿淚痕,早已一片冰涼。
不知道他過這樣的傷,若是知道,怎麼舍得讓他罪呢,他完全可以不用送回來,也不用滅掉紫宸宮的暖爐。
宮人腳步很快,步輦落停在紫宸宮,溫夏顧不得禮數地奔進了寢宮。
龍床上的青年側蜷著,眉心皺,死死按著口。他的手指清癯修長,骨節泛著慘白,薄也被他咬出了齒痕,一張一合地痛苦氣。
“四哥哥!”溫夏撲到龍床邊,眼淚早已一顆顆掉下。
霍止舟錯愣瞬間,因為疼痛而泛紅的雙目張而退避:“你出去。”他想側過,不愿讓看到他此刻的難堪。
第59章
溫夏卻握住他的手, 糯的嗓音帶著哭腔:“讓我看看你的傷!”
霍止舟明明是拒絕的,骨節用力到泛著冷白, 卻被一點一點掰出手指。
褪下他雪寢,他干凈而帶著蓬有力的線條,可噴鼓的上猙獰的疤卻格外清晰,似柄利般穿了肩胛骨,連后背骨節上都烙下一樣猙獰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