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夏垂下眼睫,在得知溫立璋的死時是怪過他,可他也是那場災難的害者。昨夜看見他口猙獰的傷疤,才知曉他無聲無息的這幾年過得有多難熬。
“你經常都會疼嗎?”
霍止舟笑說不會:“你不用替我擔心。”
“為何太醫會說與心疾有關?”溫夏著他的眼睛:“四哥哥有什麼心疾?”
霍止舟握手中藍釉盞,洶涌的暗湮沒在他晦心淵。
“大概是忘不掉那樣的經歷。”
“四哥哥。”溫夏低低喚他,發紅的眼眶彌漫起霧氣,含凝睇的眼雋婉無言。
“好了。”霍止舟清潤嗓音低哄道:“吃飯好不好?我讓夏夏著肚子到正午了,先用膳。”
溫夏用過膳離開了紫宸宮。
殿中再無的影,霍止舟眉目淡卻幾分,好像所有緒都只為一人波瀾起伏。他起去炳坤殿理政務。
鄭太后卻在宮人那得到消息,知曉他昨日犯了整夜的病,還不許請太醫,急匆匆趕來。
“舟兒可好些了,為何滿宮服侍的人都不去請太醫!”
鄭太后一面疼惜兒子,一面朝殿中宮人訓斥。
霍止舟道:“兒子已經好了,母后不必掛心。”
“你著這樣的罪,為娘怎麼能不心痛。”鄭太后目中布滿疼惜之。
也不過四十二歲,卻比同齡婦人蒼老許多,多年的冷宮生活,鬢角已有銀,口周也垂著老態,倒是五與一雙眼仍可辮年輕時風華態。
霍止舟從龍椅上起,步下玉階時,鄭太后道:“你不請太醫就算了,怎麼還請華璽宮那姑娘?難道會醫。”
疼惜言語中自然是幾分不滿。
對于溫夏,霍止舟未告其名,也瞞著份,只說從前落難在外時得到一家救助。鄭太后最開始想去激溫夏,霍止舟卻怕突然發病,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說出不該說的話,一直未讓去打擾溫夏。
聽到此話,饒是對著自己的母親,霍止舟也不免沉下眼來。
擎丘忙道:“太后不知,夏主子不會醫,但從前屢次照顧皇上,昨夜也一直守在皇上榻前,皇上才沒有犯病,安安穩穩睡了一夜。”
鄭太后聞言,見霍止舟抿的冷清模樣,心中有愧:“你怎不告訴娘,皇上這般喜歡,可同意嫁與你,當你的皇后?”
霍止舟不愿旁人參與他與溫夏之間,即便這人是他的至親。
他與溫夏的事,他只希從始至終只有他與兩個人。
“兒子并不著急,母后也無需著急。于朕是救命恩人,不可勉強。婚姻大事,非一人可以做主,還有家中長輩。”
“也是,你已經待這般好了,哀家相信這夏姑娘會明白你的心意。”
見霍止舟的確已無病容,鄭太后才放下心來,又勸道:“你如今二十有一,又肅清朝綱,即便想把后位留給,也不影響你選秀納妃,哀家為你……”
“我父皇是如何被臣架空皇權的,莊氏一門又是如何欺辱皇姐的,母后忘了嗎?”霍止舟態度堅決:“盛國不強,朕一日不納妃,還請母后勿再提及此事。”
霍止舟自然不會說他不納妃是因為他只想今生唯娶溫夏一人。
他不要背負一切責任,便也只能以國事為由。
鄭太后又是痛惜又是容,流下眼淚來:“你怪哀家?”
“兒子沒有。”霍止舟上前攙扶鄭太后:“如今兒子只有您,只希母后保重,兒子送您回宮吧。”
“可以將鄭彬羽放出來了吧,你已經關了他三年了。”
“做錯事的人,就得罰。”霍止舟一帝王威懾,面漠然。
鄭太后嘆了口氣,未讓他相送,離開了炳坤殿。
霍止舟冷睨擎丘。
擎丘惴惴地垂下頭,只一個眼神便知霍止舟這帝怒為何,躬退出大殿:“奴才這就去查。”
一個時辰后,他帶來一名前宮,屏退了殿中眾人。
擎丘說查到此人時,正從太后宮殿出來。
鄭太后能知道昨夜前的事,只有他邊人泄的可能。
霍止舟將溫夏保護得很好,所有宮人都不知道名字,前的人也不會泄關于的半句。
如今哪怕是對他的母親提及,他也決不允許。
宮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如實稟報:“奴婢什麼都沒有多,太后問什麼便答什麼,太后只問夏主子昨夜是如何服侍您的,又問長什麼模樣,格可好。”
“奴婢都是一五一十答著,太后發問,奴婢不敢不尊,求皇上饒命啊!”宮已經繳了鄭太后給的賞錢,不住磕頭祈求饒恕。
他們這批宮人都是莊相死后,霍止舟親自換的自己人,不過只是對太后多說了幾句,自當以為霍止舟至多就是罰俸撤職,最差也許幾下杖刑。
他不是那種濫殺奴才的暴君。
霍止舟高坐龍椅上,眸極淡:“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