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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夏遠遠立在門中,何曾過這樣的苦。
遙戚延,有些怨恨,有些快意,可更多的是想放下,不愿再去牽扯從前過往。
眼前戚延弓起拔脊梁在冰天雪地里打磨銅鏡的姿態,很難讓人將他與從前那張狂恣意的君王當一個人。
他的作瞧著既生,又有一種練武之人天生的嫻。
戚延停頓了片刻,換了一只手。
溫夏這才想起他臂間有傷,張想說不用了,可著這皚皚雪地,想起失明之前也是這樣一無際的純白天地。
失明的時候,他明明就沒有擔心過,又為何要擔心他。
溫夏背過,回到屋中,找到一方巾拭沾灰的槐木方凳。
戚延把銅鏡送過來,他習慣地踏進房門,想起如今溫夏的退避,微微抿,一時停在了門口。
“我進來給你放上,銅鏡沉,你拿不。”
溫夏側過臉頰。
戚延放下銅鏡離開,帶上房門,守在屋外。
須臾后,溫夏打開房門。
戚延正要問上可有傷,往庭中張,已先問:“我四哥還沒回來嗎?”
戚延沉沉提了口氣,強行命令自己不要再怒,嗓音無比冷靜:“夏夏,你可有傷?”
“我無事。”
戚延劍眉下一雙深眸中慶幸幾分,按著被箭傷的手臂:“你幫我看一下傷口?”
他想說,他也會疼,為什麼抱著別人心疼落淚,能不能想一想他,他才是的丈夫。
“盛皇右手未傷,不能自己看?”
霍止舟冰冷的聲音傳來,他也從正廳走來,手上捧著些冬棗,還特意洗過,果皮上沾著干凈的水珠。
戚延不悅地瞇起眼眸。
“四哥哥,你去哪了?”
“去看一看路。”霍止舟面凝重:“這是個死胡同,我雖沒有再往前探,但前應該是斷崖,燕國多此地貌,短期恐怕沒有路。”
他淡瞥一眼戚延:“恐怕得在此地困多日,等候我的人找來。”
戚延音冷淡:“前是斷崖,那屋中書籍文墨從何而來?附近可有湖泊?”
他在質疑霍止舟的話。
霍止舟不與戚延談,但也會回答他這些疑。
“此應該是以前士所居,這里鄰的婪州有過一次地震,恐怕才改了此地貌,斷了以前的路。”
戚延也想親自去探一番路,但卻不放心溫夏一個人在這里。
黛眉攬憂,經不住風雪的臉紅一片,雙也失了往日瑩潤。
戚延與霍止舟幾乎異口同聲:“你睡此間。”
溫夏看了眼他們二人。
霍止舟:“你就住這間,委屈幾日,等我的人來了便能出去了。”
戚延自當不喜他后面半句,但也同溫夏道:“你先休息一番。”
說罷,戚延要往左走,霍止舟要往右去,二人擋住彼此的路,一時都冷睨對方。
“讓開,我找干柴。”
“我找火折。”
彼此幽幽睨一眼對方,都各自去忙自己的。
他們都最先想著給溫夏升一堆火取暖再說。
兩道修長的影皆已消失在左右,溫夏黛眉攏上深深的憂愁,狐裘,對眼下的狀態自然擔憂。
本不希他們倆到一起。
一個是盛國,一個是燕國,素來的對立,即便如今休戰也不是以友國盟約休戰。
更不愿這二人任何一方在此事中危及生命。
不然,不了禍水了嗎?
渾骨頭散了架般,溫夏疲憊得只想躺下。
可桌面都是灰塵,那床單被褥上也不干凈,屋子里沒有地毯,甚至是黃泥地,連塊干凈地磚也沒有,擺拖著,都是污漬。
溫夏渾難,卻也知道不能計較。
從這麼高的山崖跌下來,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
解下狐裘,溫夏卻連服掛在何都找不出一個干凈的地方,嘆了口氣,放到了床榻上。
輕輕提起擺,溫夏起去井旁想打水,一時見旁邊雪地上一灘鮮紅的跡。
怔了神,自然知道旁邊又長又深的鞋印是戚延的。
可如今不會再去關心他了。
只有對他越冷漠,他才會明白心意知難而退。
“夏夏?”
霍止舟的聲音急切傳來。
溫夏握著井上的麻繩與木桶,無措地回過頭。
霍止舟朝沖來,戚延也放下了手中干柴,箭步沖向。
“你做什麼?”
到底是練過功的人,戚延率先沖到溫夏前,焦急將牽到后,警惕地著那深深水井。
“掉下去怎麼辦!”
溫夏幽幽地看他:“我打水。”
無措地抬眼,向霍止舟:“我想把屋子收拾一下,可是它們……”
它們本不聽話嗚嗚。
那麻繩就跟鐵一樣,死死拉在木樁上,又沒有熱水澆一澆,連怎麼解下那被冰凝固的麻繩都不知道。方才撐在井上,估計才嚇壞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