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意同說笑,溫夏輕輕彎起紅。
回到華璽宮,溫夏吩咐錦雁去取做腰帶的材料,此次回北地不知要呆多久,是想趕在春節前回去的。霍止舟常日用著做的那幾條腰帶,他喜歡得,也不知為他置辦什麼,便就再做一些。
想起山中他親自做的竹笛,溫夏問錦雁:“皇上從前隨帶著的白玉笛是怎麼壞的?”
“奴婢不知,只知皇上在康新元年時便未再帶在上。”
“那上等的白玉笛何能尋到?最好是有來頭的名家名。”
錦雁道會為溫夏留心。
溫夏讓盡快去辦好此事,叮囑道:“先別告訴皇上。”
錦雁笑著應下。
溫夏做著手中腰帶,心中縈繞不散的愧意也才終于平息了一些。想起霍止舟若再得一支白玉笛,應該也會很高興吧。輕輕彎起角。
香砂挑起珠簾進殿中,挫著凍紅的雙手:“主子,外邊又下雪了!”
溫夏這些時日在山谷中看盡了雪,只莞爾一笑。
香砂靠近爐火旁烤手:“也不知咱們大盛下沒下雪,天這麼冷。”
針尖倏然一下刺進了指腹,溫夏疼得了聲氣。
香砂擔憂地上前:“主子歇著,讓奴婢來做這難的地方吧。”
溫夏放下手中之,起回到寢宮。
站在鏡前,掀開一點領口,雪白肩頸的一排牙印仍留著淺淡未消的微紅。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目中一片清冷,淡聲吩咐宮打來熱水,用滾燙長巾捂消那痕跡。
褪卻了。
也都過去了。
……
一輛十分尋常的馬車穿行在邊關北地,終于駛了大盛疆土。
馬車前后跟著二百余名魁梧青年,風雪肆掠,隊伍皆穿行其中。
只是馬車逐漸慢下來,車上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車廂里,陳瀾面容嚴峻,遞上湯藥。
躺在塌中的戚延面龐慘白,薄干裂起皮,周生出淡青胡茬。一張臉再無往昔神俊,桃花眼也死氣沉沉。
他無聲飲下藥,藥苦,他嫌棄地皺了皺眉。
陳瀾遞上餞,戚延瞥一眼,瞧著又不是他吃的糖漬青梅,頗有幾分慍怒地惱一眼陳瀾。
可他如今又發不起火來,從離開那座宅邸后,他在途中就患了風寒,加上本就有傷,這一路才行出兩日,竟已拖得這般嚴重起來。
不再去拿那餞,戚延閉上眼。
他走后,親衛稟報溫夏沒有用他留下的人。
好像也不奇怪,本就不敢再信任他。
親衛說,被霍止舟接了皇宮。
不停不休地趕路,戚延睡不好,竟會在夢里見到被霍止舟接走的場景,溫地對那個男人笑,就好似他親眼見著一般。
戚延不愿再去想,他余生也許都會陷在這樣的夢里,又何差這扎心的兩日。
他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間也干燥灼痛。
陳瀾面凝重:“這般趕路下去不是辦法,溫三將軍已領旨趕往郯城,皇上如今龍欠佳,當務之急不是趕去郯城坐鎮,而是盡快養好龍。就算皇上趕到郯城了,您龍欠佳,也無法病懨懨地振作士氣。”
戚延冷睨一眼陳瀾,嗓音嘶啞:“朕現在不想聽實話,朕想聽馬屁,聽好聽的話。”
陳瀾掀開車簾著車窗外疾落的飛雪。
“再行一百里就到朔城了,皇上去朔城將軍府暫養幾日龍吧,待好轉些再啟程。”
戚延深眸微凜,許久后,干裂的薄嘶啞應出一個“嗯”。
朔城將軍府。
那是溫夏生長的地方。
第73章
傍晚時分, 朔風寒冷,飛雪疾落。
馬車駛朔關城門, 值班守衛照例攔下盤查。為首策馬的侍衛遞出令牌,城門守衛臉一變,忙打開城門,恭敬跪行在兩側。
戚延的馬車駛了朔城,停在將軍府門口。
陳瀾前去通報完,須臾便見肩披狐裘的許映如行至門外,由容姑攙扶著急步下了臺階, 跪在馬車外。
“臣婦拜見皇上,不知皇上大駕,有失遠迎, 還請恕罪。”
戚延下了馬車,地上墊起厚厚積雪, 他道:“恭德王妃請起,朕途徑此地, 借住兩日。”
許映如恭敬垂首:“方才陳統領已告知臣婦,臣婦恭迎圣駕。”
許映如端莊的眉眼之下,依稀可辨幾分溫夏的影子。
天寒地凍,戚延未讓許映如折騰,步庭院,拳掌掩著抑制不住的咳嗽聲, 低沉嗓音道:“不必勞煩, 朕隨便住便是。”
“府中最好的敬庭軒……”
“夏夏的閨閣在何?”戚延靜著這座山水環繞的雅致庭院, 打斷了許映如的話。
許映如略遲疑:“臣婦為皇上帶路。”
許映如也是晚膳時才剛剛收到燕國八百里加急傳來的信, 溫夏說戚延已經放了自由。許映如不便多問,暗窺圣, 戚延病容頹黯,一雙黑眸深不可測,隨同走在前頭。
許映如將戚延引到溫夏曾經生活的地方:“這是……”如今戚延沒有昭告天下廢后,許映如不知該如何稱呼,略一頓道:“這是夏夏的閨房,右邊的廂房是待客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