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 決心再去看看戚延。
拾秋在營帳中鋪出一張矮榻,供晚上睡。是今日陳瀾帶過來說在城中為溫夏尋的婢。
溫夏如今余毒未清, 只能先安在軍營,本來便是作小兵的打扮,也未再把自己置放在生慣養的位置,本不想要奴婢伺候。軍中不留子,因為已經破例。
溫夏起問拾秋:“帥營可有將領在?”
“奴婢送暖靴時才去看過,皇上的營中沒有將領在議政。”
溫夏便只走去帥營, 才見戚延的營帳外遠遠圍著布幔, 一直延到帥營后方的空地, 似將整座帥營都圈出一片庭院, 遠遠隔絕開。
心中一,知曉戚延如今傷勢真的不輕。
進戚延的帥營不需要通傳, 胡順躬請進去,只是溫夏聽見帳中將領的聲音,才知曉戚延在議政。
正想回避,陳瀾發現了,朝行禮:“拜見皇后娘娘。”
各將領也回朝請安。
溫夏如今已經不是大盛的皇后了,目穿過請安的將領向戚延。
他靠坐在太師椅上,俊面龐依舊如從前那般威冷淡。
迎上的視線,他薄如常地吐納字句:“皇后稍后。”
他許聽他們談論軍政?
溫夏不敢耽誤他們,緩步走進了屏風后。
戚延的床榻寬大,枕頭邊擱著一只白羆熊貓形狀的枕。
案上香爐中升著裊裊白煙,他的帳中沉香氣息依舊有些濃厚。
溫夏擇了張椅子坐下。
屏風外議政聲很是清楚。
溫斯來忿忿道:“這一仗烏盧籌募已久,他們連大盛的砲車都能仿造,而且經過改良,我們的二百步,他們的還比我們多數十步!”
有將領道:“草原鐵騎來勢勇猛,果真不能低估。今日戰場上他軍主將揚聲喊是我們大盛欠他們的,我們哪里欠他們?我們中原已跟他們蠻夷之邦太平了二十多年!”
戚延嗓音貫常的冷靜,不辨喜怒:“是昭三年締結的郯化之盟。”
“這跟郯化之盟有什麼關系?”
“先皇即位初期,兩國依舊還在征戰,先皇治世昌平,烏盧老單于主求和,便有了維系五年的郯化之盟。”
溫夏雖不懂打仗,但知曉這兩國盟約。
盟約互定兩國不再侵犯,烏盧每歲向大盛納貢,傳授宣城關百姓牧養之,修兩國和睦。
可這五年里,烏盧也是倒霉,連遭天災雪凍,實在拿不出貢品了。那年獻上烏盧最的公主,老單于珍藏多年的寶與心的戰馬,并奉上如今的郯城,親自來求大盛免除每歲納貢。
先皇仁慈,不僅應允了,還送還了烏盧的公主,并未納后宮。
這本該是大盛對他們的恩才對,溫夏不明白戚延為何會提起這盟約。
有老將道:“干盟約什麼事,那年若非先皇仁義,顧念百姓,早就在那關頭打下這蠻夷之邦了!”
戚延道:“可老單于死在那后兩年。”
溫斯來:“他們懷疑是我們害死了老單于?這關大盛什麼事!”
戚延未再言語,后面都是將領在分析戰略。
他們散去后,溫夏才從屏風后出來。
戚延整個人都蜷進了太師椅中,好像瞬間被空力氣。
那廓分明的面龐幾分慘白,薄微,他牙關都似在抖,鬢角有細細的汗滲出。
胡順與陳瀾上前:“皇上,您快回床上躺著吧!”
戚延抬起手臂準備任他們攙扶,疼痛令他擰了劍眉,只是見一旁的溫夏,他才恍惚在痛覺里想起屋中還有在。
他擺了擺手,握著扶手坐穩:“朕無事,下去。”
溫夏分明見,他握著扶手的雙手在打。
何曾見過這樣的戚延。
沉默了,一時沒有開口。
他說:“我如今尚未公開廢后的事,我回燕國后便直奔戰場來了,你別生氣。如今的關頭不好再傳出廢后之事,再委屈你一段時日,待趕退了烏盧,我自會昭告天下。”
“相信我。”
溫夏回著:“嗯,我明白。”
戚延默著長案,未將目落在上:“害你被劫都是因我,如今的局勢,燕國比北地安全。待你養好,我就命人送你回燕國,不會再困住你。”
溫夏張了張,沒有說出與霍止舟之間已經不會再有集了。為了不讓三哥哥分心,連溫斯來也沒有告訴。
只說:“你是因我傷,待你養好龍再說吧。”
戚延很是意外地抬頭看,目容,卻很快斂下,害怕再有奢。
溫夏問:“你今日好些了嗎?”
他說好多了。
他說這話時,鬢角的汗更多。
看他這般落魄,溫夏有些不忍。
問:“為何你方才說是因為老單于解除郯化之盟,老單于的死又有什麼關系?”
“烏盧那年執政的還有北面的紇海部落,紇海首領覲見過先皇,回去后便同老單于發戰,將他們趕退至最苦寒的沙漠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