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獵人與餌
一直等到坐上馬車,子秋麵上都帶了幾分緋紅,麵對寂風帶著天真的茫然關切,也隻是顧左而言他的搪塞了過去。
畢竟是夏季午後,這熏紅了臉,也是正常不是?
搪塞過之後,反倒起了幾分八卦的心思。
古厝和他們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和自己、和岑硯、和寂風都不同。
他不是下人,在江南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家族挑選出來的。要說像……更像是老夫人為姑娘安排的管事,或者說是……老師、引路人。
加之平日裏古厝多有些不茍言笑的,自己和岑硯都是有些害怕古厝的。
隻是,來了此卻又覺得……他好像有些不同。
想要八卦打聽一下,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加之邊上有個小不點著馬車車窗探著腦袋東張西,半個子都在外麵了,儼然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子秋在邊上看地膽戰心驚,想問的一時間也忘了。
……
馬車在東市走地不疾不徐,寧修遠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席玉一邊駕車,一邊匯報,“老爺子命您今晚務必去他那用膳,看模樣,似乎是聽了一些關於您在外頭的傳聞,想好好問問您。”
寧修遠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什麽傳聞?”
“就、就……哎呀,就您之前在白家,親口應了照顧姬無鹽一事,後來又有人看到您那日夜間去了風塵居,大家都在傳,您對那姬無鹽,甚是不同。流言傳到府上,老夫人自是要過問一下的。”
寧修遠閉著眼聽著,半晌,低聲應道,“知道了。回吧。”
想了想,睜眼坐直了子,代道,“往後見著,莫要連名帶姓地。”姬家的姑娘,這點禮數還是需要的。
說著,側目看向窗外,及某個影時,目微微一頓。
席玉瞠目結舌間,聽到自家主子突然喚道,“停一下。”
馬車車窗正對著一家炒糖糕鋪子,鋪子前沒什麽客人,隻一個孩子,墊著腳拉著比他高的臺麵。看打扮,遠遠看著,雕玉琢的,翹首等待時還有些心急,一跳一跳的。
一襲白袍,一塵不染,是被照顧地很好的樣子。
那孩子……寧修遠認識,姬無鹽邊的孩子。
心中微,他下了馬車,直直朝著那孩子過去。席玉還在發楞,主子方才的意思是……不能連名帶姓地姬無鹽,那是該姬姑娘,還是……三夫人?!
主子不會是真的……紅鸞星了吧?!
僵著脖子追逐著寧修遠,見他直直朝著一個孩子走去,愈發震驚地無以複加——這是,想生小公子了?!
不過,轉念一想,雖然這姬姑娘也沒見長什麽樣子,隻那雙眼睛便是極的,想來也差不到哪裏去,自家公子容貌又是一等一的上乘,若是這兩人的孩子……
老夫人該是極欣的。
就是份上可能比較難辦,寧家雖無門第之見,但這城中碎之人頗多,屆時流言直指人姑娘而去,看來,得提前做先準備。
席玉兀自在馬車旁抱著胳膊想些有的沒的,甚至連小公子的名都已經想了好幾個了。
寧修遠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隨口想起時的一句提點,竟然讓自己這個不靠譜的手下自顧自編了這麽大一出戲,難為他還能如此自圓其說,也是為難。
寧修遠站在寂風後,看著這孩子因為等不及,上躥下跳的樣子,是不是還左右環顧,似是擔心大人找過來的樣子。
眼底帶了幾分不自知的笑意,“我見過你,你什麽?”
對方詫異看來,盯著寧修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戒備地往邊上退了半步,沒回答,轉問店家,“好了嗎?好了嗎?”
說話間,眼神飄忽、很明顯地戒備著,卻又裝地不甚在意的樣子。演技著實算不上好,但在同齡人中倒也算是頗為機靈了。
“快了、快了……小公子稍等哈!”店家很是熱,一邊應著,一邊招呼寧修遠,“這位公子,可要來些炒糖糕?”
寧修遠是不吃這些東西的,正要拒絕之際,突然改了決定,“好。來一份跟這孩子一樣的。”
“好嘞!”
寧修遠不吃,他隻是見寂風方才墊著腳的樣子覺得沒來由地可,拍拍寂風的腦袋,“這一份送你?”
寂風回頭瞥寧修遠,眼神不算友善,這人莫名其妙地搭訕,如今又大費周章地將炒糖糕送給素不相識的自己,明明不吃,為什麽要過來候著?姑娘曾經說過,任何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善意,可能都是獵人提前挖好的陷阱之上的餌。
他如今七歲,又不是三歲小,不傻。
小孩子明顯不信任自己,戒備心似乎很強,寧修遠便溫和了聲線,“我認識你家姑娘,你家姑娘姬無鹽,是嗎?”
寂風盯著他沒說話,半晌,小小的孩子抱著胳膊,學著大人的姿勢,“你知道獵人嗎?”
小孩子的思維跳地太快,寧修遠一下沒跟上,“什麽?”
戒備的眼神裏,多了幾分看傻子一樣的表,抿了抿,又皺了皺眉頭,才問,“那……你知道獵人的陷阱嗎?”
寧修遠不明白他的意思。
寂風搖了搖頭,嘖嘖地,一本正經地接了店家遞過來的炒糖糕背在後,兒老的樣子,“一看你就是不知道的。姑娘曾經說過,獵人想要捕獲獵的話,通常會挖一個陷阱,再以雜草蓋住使其瞧不出來,為了吸引獵,還會在上麵放上餌……”
“就如同……你準備送我的炒糖糕。”說著,拎著自己的那個炒糖糕微揚了下頜傲傲地離開。
寧修遠一噎,好像……的確是那麽一回事,但似乎又不是那麽一回事。這孩子……是姬無鹽教出來的?這般鬼靈怪的樣子……
這姬無鹽也是,好好的教一個小孩子這般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遠,有舉著糖葫蘆的子迎上去,聽得到有些咋呼的抱怨,“啊喲,你個死小孩,不是說吃糖葫蘆麽,轉就不見了,看我回去不告訴姑娘你又吃炒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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