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事不,心。(一更)
寧修遠倒是容尋常,落座之後取了手邊待理的事務,隨手翻了翻,抬頭問白行,“何時回來的?”
“用了午膳方回。”說完,上上下下打量著寧修遠,看不出什麽不同,更看不出哪裏“夠好夠熱心”。而席玉……已經暗地裏了好幾回手了,整一個言又止的樣子,像極了方才拉著姬無鹽的寂風滿臉希冀的樣子……
午膳後就回了,算算時辰……
“去看過陸江江了?”寧修遠擱下手中的冊子,又拿起邊上一本賬簿,翻開,“傷勢如何了?”
“沒去。”正要說去見了姬無鹽,想了想又咽了回去,隻道,“有些事理了下……話說,過幾日,尋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一道去放紙鳶啊?”
這回,寧修遠頭都沒抬,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去。”說完,甚至覺得白行出門一趟這腦子大抵是壞了,放紙鳶找陸江江啊,他什麽時候放過那種玩意兒?哦,陸江江爬不起來。
意料之中的答案。白行其實也覺得寧修遠能答應去放紙鳶才是天下之大稽,估計寧修遠穿開的時候都不會喜歡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可能……他甚至沒有“開時期”。
白行老學究似的點點頭,“嗯”了聲,以一種兀自嘀咕的樣子喃喃道,“我也覺得三爺不是放紙鳶的人,也就是那小孩子吵著說要帶上獵人……我才來多此一問。不過既然問過了,我也好去差了。”
聲音不高,卻也足夠寧修遠聽個一字不落。
翻頁的指尖微微一頓,又若無其事地翻了過去,半晌,又似乎格外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日子定了?”
“什麽日子?”
寧修遠眼神還在賬簿上,看起來專注又穩重,真的隻是百忙之中空搭理你兩句的樣子,“你們放紙鳶的日子,定了?”
白行盯著寧修遠翻頁的那隻手,咽了咽口水,試探著回答道,“還沒……就這兩日吧。”所以,這個所謂“獵人”,寧修遠自己也是知道的並且似乎還很滿意這個稱呼?
想了想,又補充道,“待定了,我同您說一聲?若是您正好也得空,就出去走走吹吹風,總好過一個人悶在屋子裏……悶著也悶不出個所以然來呀。”
一邊說著,一邊打量寧修遠。
臉還是那張臉,清雋、貴氣,欺騙世人的溫雅,即便同樣為男人,白行也一次次地兀自慨過,寧修遠這副皮囊當真是造所鍾得天獨厚,還有他天生誰也不放在眼裏的脾,讓他看起來足夠高不可攀,清漣不妖。
隻是……今日還是有些不同的,譬如,自從他問了日子之後再也沒有翻過一頁的賬簿,按著往日的話,這麽一會兒都足夠寧三爺換下一本了。
可見,心早就不在那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幾日不見,寧三爺換了個芯子了。
白行瞬間覺得整個人被雷給劈了一樣,腦子裏閃電劈啪作響,而對麵低著頭看賬簿的寧家三爺,遙遠又陌生。
而席玉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不大正常,有些飄忽不在狀態,有些茫然神遊在外,又有一種“看吧果然就是這樣”的認命和無可奈何。
寧修遠終於又裝模作樣地翻過一頁,看起來有些不不願的點了點頭,“嗯……最近事的確有些,出去走走興許會好些。”
轟隆隆……有一陣驚雷炸響。
席玉仰麵看天,實在無言以對。主子最近明明閑的,也就恐嚇了一下陸江江,然後弄死了一個刺客,偽造了一份認罪狀書,這些事對主子來說早已經駕輕就,何至於“”了,就自己這個手下都快閑地數螞蟻了,?
事不,大抵是心。
白行已經完全按捺不住心中歡呼的、躁的、八卦的小心思,當下隻說了要去廚房找些點心來果果腹,拉著席玉就出了門,避開了視線所及找了個小角落,蹲下。
雙方一頭,將最近發生的事一番流,然後發現即便將兩個人所見所聞整合到一塊,好一番查補缺之後,有些事還是沒搞明白……譬如,獵人?譬如,所有這些異樣的源頭又在何?
白行早已被驚雷劈地外焦裏了,他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都被劈糊了,訥訥相問,“這是……你家爺紅鸞星了?”
席玉也不懂。
但他卻是倏地鬆了一口氣,這幾日來無人可訴憋地有些心慌,這會兒終於說完了,整個人神清氣爽,唯獨說起此時仍舊不大確定,“說不好。而且爺自己似乎還沒發現……他總覺得是因為了白老夫人所托,才對姬姑娘多有照拂……這話您信嗎?反正屬下是不信的。說得好像他自己很聽話似的。”
“可白公子您瞅瞅,若真的隻是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話,屬下當初隨口一句‘姬無鹽’,主子他犯得著特意義正辭嚴地告誡屬下嗎?”說著,了膛,端著雙手,抬著下頜,想象著彼時自家主子的模樣,咳了咳,仿了幾分相像,“往後見著,莫要連名帶姓地……就這樣。”
白行咳了咳。
席玉以為他不信,睜大了眼,重申,“真的!白公子您莫要不信……”
白行又咳了咳,眼神往他後飄,眼努的表有些猙獰。席玉定睛一看,就見對方墨的瞳孔裏,多了個倒影,隻一個形便是旁人誰也學不來的氣韻。瞬間汗直豎,一下子跳了起來,跳起來以後也不停頓,遊神般地往外走,一臉茫然無辜的樣子,一邊走一邊低喚,“信……信……信……”
宛若失心瘋。
寧修遠背著手站著,聲線冰涼,“站住。”
席玉瞬間定格,維持著單腳站著、另一條抬著的作,一不,裏還在頭頭是道,“信……信……信……”像一隻壞了的械。
白行蹲在原地,低著頭,額,默默地閉了眼——傻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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