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談均瑤回門日。
來地有些遲,說是新娘子睡過了頭。眾人帶著心知肚明地哄笑里,大大咧咧的新娘子到底是紅了臉。拉著時歡跑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后,笑聲未停。
謝絳本就是時家常客,小輩們也是一起長大的,開起玩笑來自然沒遮沒攔的,完全沒了拘束。
談均瑤一直跑地聽不到后笑聲了,才放緩了腳步側看時歡,“倒是還未來得及恭喜你。陛下下了圣旨。”
“嗯。”時歡輕笑,恭喜的人很多,自己倒是很平靜,“圣不圣旨的,其實也沒什麼要的。”左右認定了的人,沒有這道圣旨,也無關要的。
“旁人有的,他也想給你。”新嫁作人婦的姑娘,眉眼之間有種之前沒有的溫和和,像是突然之間有了一種母從眼神中縷縷地勾纏著,說話也更溫,“他是個良人,比那幾個皇子令人放心些。”
“嗯。你呢?謝家待你如何?”
“自是極好。謝夫人是個好相的,謝老爺子也很慈祥,兄弟妯娌之間也和睦。”和時家倒是相似的氛圍。
“如此就好。”時歡頷首,看得出來的確是很好的樣子。
兩人在林中走著,就聽見后傳來陸宴庭的聲音,“你們在這里呀?正要去前廳找你們呢,聽見姑娘家說話聲,想著過來看看……這時候不應該在前廳嗎?”
談均瑤臉驀地一紅。
時歡抿著笑,“前廳都是些大男人說話,糙得很,正好我們倆說說己話。方才就沒有見到舅舅,舅舅尋我們是……?”
糙話……陸宴庭了然,其實大約也能想象地出來。
他知道姑娘家面皮子薄,只當沒聽出來般進了正題,“夏了。一到夏季,江南便多雨,我瞧著最近帝都雨也多,今年恐怕更勝往年。我擔心屆時那麼多船只走水路不安全,左右你這邊事也算圓滿,我便先帶一批回去,留個幾艘最大最快的在帝都外面,以備不時之需。”
時歡一愣,“舅舅這是要……離開了?”
江南夏季多雨,時歡是知道的。往年還常有汛期,顧言晟也奉命去治理過水患,算算月份,雨季的確快要到了,如今啟程已經算是遲的了。
想必,是自己那道賜婚的圣旨,才讓舅舅放了心打定了主意這個回去的。
陸宴庭點頭,“是。要回去了。臨行前來看看你們這倆小丫頭……太傅和姐姐、姐夫那邊昨兒個我去說過了,今日就不過去了,本是開開心心的日子,莫要因為離別徒增了傷。”
離別總傷。
何況帝都和江南之間,山水之隔。
可理智上,時歡清楚陸宴庭的確該走了,江南雨季很多漫長,幾乎貫穿了整個夏季。而這一回舅舅已經離開江南很久了,他不可能再在帝都待上一個夏季,江南陸家離不開陸宴庭。
只是,還是傷,還是不舍。陸宴庭太忙了,即便是在帝都,也大多時候神龍見首不見尾,見到他的次數并不多。
談均瑤也不舍,“舅舅何時啟程,咱們為你餞行。”
“不了……同你們說完就走,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時歡一驚,意外,“這麼快?都、都不用打點的嘛?您怎麼不早說呢?”
“早說你早傷,怕是昨晚就要睡不好。”這孩子啊,看著清冷,其實最是重。他笑著手的腦袋,見發間嵌著紅寶石的簪子,那寶石一眼便知舉世無雙。他輕笑,“如今你婚約是定了,婚期還未定,想來一應準備下來,也不是短期的事。那些個添置嫁妝的俗,父親都為你準備好了,我就不添了。等舅舅回去,為你尋一稀世珍寶讓人送來。”
時歡搖頭,“舅舅,不用的。若是您和外祖父、外祖母能來,便是比什麼寶貝都珍貴的。”
“稀世珍寶是要的。咱們也是一定要到場的,放心,你外祖母吃了談丫頭的藥好多了,只要你的大婚不是在寒冬臘月的,定能來。”想了想,又笑,“即便是寒冬臘月,想來,也是愿意多準備幾個火爐一路跋山涉水過來的。”
母親心心念念的都是這個丫頭,彼時時歡心疾都不敢告訴,就怕擔心地茶飯不思反而累了自己子。
“既如此……舅舅可否等上一盞茶的功夫?”談均瑤急急忙忙地出口喚住,“我再去寫個平日里調理的方子,舅舅給祖母帶上,之前祖母子虛,我也不敢用,擔心虛不補,如今既是大好了,按著這方子時常吃著,子骨自是能更加健朗一些。”
“好。”陸宴庭點頭,“那麻煩你了,我這邊再同歡歡說說話。”
談均瑤點點頭,一路小跑著回了院子。
陸宴庭這才看向時歡,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怎地還癟著了。還同小時一般無二……圣旨既下,也是要嫁人的人了,這般孩子氣,顧辭不得笑話你?”
“他不會!”聲音帶了哽咽的音,時歡吸了吸鼻子。
“顧辭是個好的。難得對你那麼上心。”陸宴庭點點頭,很是中肯地評價,“往后有他照顧你,我們在江南也放心些。你這孩子,慣會照顧別人,卻總忘了你自己……這樣不好。”
說著,又想到了什麼,轉了話題,“哦對了。容曦讓我代同你說聲謝謝,也說聲再見。說,怕自己見了你,忍不住哭鼻子,那麼大的年紀了,哭鼻子不好看,所以,就不親自道別了。”
“容曦?”時歡一愣,然后才反應過來,“、同你一道走,你、你們?要做我舅母了?”
“是。”陸宴庭含笑點頭,卻又收了笑意,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之后,才上前半步,格外慎重的表,低聲喚道,“丫頭……還有一句話,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替轉達。”
時歡抬頭看去,心里似有什麼,沉沉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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