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早已起疑,顧言晟卻仍不聲,擺擺手,“下去吧。本殿自己進去就行了。”
小丫鬟平日里也就是負責負責打掃院落,雖然見過瑞王殿下幾回,可如此直面的機會卻是頭一回,如今又被虎著臉吼了這麼一嗓子,早已嚇得半個“不”字都不敢說了,可這幾日含煙和片羽都不在,“大小姐”跟前都是在伺候著,也不敢怠慢了“大小姐”那邊……
于是,便這麼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跟在幾步開外。
顧言晟也沒管。
門被推開。
“時歡”站在門,一手握著門扉,一襲素長,容淡淡看向院。
小丫鬟俯行禮,“大小……”
話音未落,顧言晟厲聲呵斥,“退下!”
聲音很冷,落在耳中都,抬頭見“時歡”對著擺擺手,當下逃也似地跑走了……
剩下兩人,四目相對,都沒有說話。已經到了邊的“表哥”在看到顧言晟眼神的時候,瞬間咽了下去——自己引以為傲的易容,在顧言晟面前并未奏效。
果然,冷不丁就見對方瞬間冷下來的表,“在哪?”
片羽沉默,卸了一清冷,步下臺階,對著顧言晟緩緩一禮,“瑞王殿下。”
顧言晟臉未變,目宛若實質在片羽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嗤笑一聲,“東施效顰!”說完,又問,“在哪?”
問了兩遍了。
這位殿下很多時候都吊兒郎當的沒什麼架子,特別在時家的時候總多有些沒個正形,但也因此,常常讓人忘了,和這位殿下無人能及的出相提并論的,還有他同樣無人能及的脾氣——他的耐心,就像指里的沙,剛剛握進掌心,就沒了。
所以,顧言晟顧殿下問同一個問題,從來不會問第三遍。
旁人或許會忘,片羽卻不曾忘記。帝都重要人的資料大都記得,而關于這位爺的資料,寥寥數字,除了脾氣不大好之外,并無其他,就好像這位爺從出生之后就一直都只是游手好閑、風花雪月的樣子。
庸碌、奢華、又致。
只是,到底是真的并無其他,還是連影樓都查不出半點兒異常,那就另當別論了。只是,如今看來,顯然是后者……
片羽低頭沉默,對顧言晟的嘲諷仿若未聞,只低了低子,“奴婢不能說。”
不是不知,而是不能說。
顧言晟拉著角,“是嗎?這麼說來……是那丫頭自己跑掉了?一聲不吭消失不見,可有代過你,若是被發現了,當如何?”
雨后初霽,天地如洗。
一樣的臉,卻因為被發現于是再沒有半點偽裝的模樣,半點脂未施,低頭含笑,角笑意有種悠遠豁達的味道,和這如洗碧空分外應景,道,“主子只道,多擔待。”
多擔待?
看來,倒是沒打算讓這丫鬟瞞天過海。卻也正因為如此,才愈發地想要將人抓回來,好好地揍一頓——竟是打著讓他們這些人為打掩護的主意!顧辭那廝當真是將寵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寧可自己一個人日日買醉也不沒強行將帶回來。
要他說,直接綁咯!
顧言晟的角愈發向下拉扯著,揚聲喚道,“來人!”
院外進來的婢,是瑞王府的打扮,容貌漂亮、帶著幾分英姿颯爽,進來,屈膝行禮,“殿下。”
低著頭,并沒有看向片羽這邊。只道,“殿下有何吩咐。”格外訓練有素的樣子。
顧言晟冷眼掃過片羽,輕輕抬了抬下頜,吐出一個字來,“打!”
那婢抬頭看去,一愣,這人不是……正猶豫間,就聽顧言晟又道,“什麼時候愿意招了,什麼時候停……哦,把那層皮撕下來,本殿下看著礙眼極了!”
……
天未亮之時,甲一就敲響了時歡的門。
時大小姐什麼都好,就是一點,早上通常起不來。何況如今邊沒有丫鬟,什麼都要自己來。于是,甲一眼錚錚看著自己敲門之后過了很久,這位平日里看起來穩重、頗有些巾幗不讓須眉風范的大小姐,閉著眼宛若夢魘般……飄下了樓,準確無誤地飄上了馬車……
甲一愣怔間,就聽馬車里傳出大小姐有氣無力的聲音,“車駕穩一些,本小姐再瞇一會兒。”
和平日清冷音不同,帶著小兒的憨……像極了……自家兒撒的樣子。
甲一寬大斗笠下,不茍言笑的臉上,線條微微緩和,“是,大小姐。”
馬車的確很穩。
時歡靠著馬車車壁,迷迷糊糊間,只覺得鎮上人群往來的聲音漸漸遠去,只剩下了馬蹄踏過地面的節奏,噠噠的,旋律莫名有些悅耳。
正迷迷糊糊間,車卻猛地一顛,背上脊椎骨被磕了一下,鉆心地疼。
時歡皺著眉頭著撞疼的地方,卻聽不遠似有打斗聲傳來。
“大小姐。”甲一的聲音著,著車簾子傳進來,“大小姐,前方有打斗,咱們怕是要改道了。”
背上的疼痛并未消減,時歡皺著眉掀開了馬車車簾。就見馬車停在一片林里,而環顧四周,竟只有一條羊腸小道,打斗聲就是從前方傳來的。
彼時甲一就說過,下一個落腳的鎮子比較遠,是以他們才一早起趕路,如今折返改道……
怕是今夜要宿在荒郊野嶺了。
如今已值夏季,夜間蛇鼠蟲蟻甚多,自己還能在馬車上睡著,甲一怕是只能席地而臥了。時歡有些猶豫,卻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前面不知兇險,打斗聲沒有半點平息的失態,甚至似乎還愈發地靠近了,貿然過去萬一殃及池魚,可不好。
“如此……便依先生所言。改道吧。”時歡又看了眼那方向,“先生盡快趕路,辛苦先生了,盡量今夜趕到下一鎮子再歇息。”
甲一應好,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時歡,“大小姐方才磕著了吧。這藥稍微抹一些,活化淤效果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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