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疑有他，頷首，“想來也是。姑娘，房間到了……如今況特殊，咱們洪湖縣這會兒看起來風平浪靜的，但誰也說不準下一波大水什麼時候過來，所以，姑娘今夜可莫要出去走了。陸家明日再去也是不急的。”

時歡點頭應好，又道，“可有熱水？”

“有的有的……瞧小的這人，竟忘了姑娘連日趕路定是要熱水沐浴的。小的這就去讓人準備熱水，不知姑娘是否還要一些小菜？”

“好……隨意來上兩三道就了。”時歡吩咐道，又問，“這水患也有些日子了，外頭百姓們吃食可還夠？”

“夠的！夠的！”小二笑嘻嘻地點頭，應承，“陸老家主每年一夏，就會派人督促著咱們囤些糧食，這些年啊，雖然水患年年來，但咱們這些人早就經百戰了，不怕不怕！姑娘也不必擔心，想吃什麼盡管開口，雖然山珍海味的做不出來了，但一般的吃食咱們還是有的！”

“如此，便好。”時歡點點頭，“去忙吧。我們自己進去就。”

“那小的先告退了。”小二低著頭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了，看向時歡，張了張，言又止。

時歡問，“如何？可還有其他的事？”

“姑娘。”對方喚，眼神里笑意盡散，多了幾分認真來，“姑娘，陸家……真的是大好的人家。”

有些莫名，有些意有所指。

時歡微微一愣，卻見對方已經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退下了。

甲一沉默不語，林江確實個活絡的，顯然也看出其中的不同尋常來，狐疑問時歡，“大小姐，這小孩……是什麼意思？”

自己也不大，偏偏人家一個十五六歲的年為“小孩”，還沒有半分違和。

這可能就是久經沙場的將士和一個普通百姓的氣場差別。見過了太多生死的人，年齡、歲月，于他們眼中，早已和旁人不同。

時歡偏頭看了看林江，才收回目，搖搖頭，“不知。”說著，推開了面前的房門，進去了。

徒留林江胳膊肘撞了撞邊的木頭，喃喃，“你說……大小姐方才看我的那一眼，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總覺得帶著幾分憐憫，讓人慎得慌。

甲一也橫了林江一眼，言簡意賅，“嫌你蠢！”

“誒你！”

……

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

屋沒有點蠟燭，線昏暗，只能依稀看著些廓。時歡站在窗前，房間在二樓，下了許多天的雨，屋子里難免味道并不是很清新。從窗外看過去，暗沉沉的一片，街上空寂，并無行人，想來，這樣大的客棧占著的街道，平日里應該也是人聲鼎沸的。

如今，卻只有遙遠的某，約有些吆喝聲。

那小二有問題，連林江都看出來了，時歡自然也看出來了。如今想來，這年一張討喜的臉，興許就是他最有利的武，能讓人失了防備。

興許，陸家并沒有一個喜歡在大門外墻腳跟瞇著眼閑的孫老漢，興許……陸家兒沒有一個姓孫的老漢。

陸家不是沒有自己認識的下人，可自己認識的大多都是主子們邊得臉的老人，這洪湖縣的人定然也識，屆時，若是這話不小心傳過去了，自己這面，怕是就戴不住了。

只是，這小二……倒是不知是什麼份，竟如此不聲地旁敲側擊，是這客棧臥虎藏龍，還是……陸家安排？

正想著，有人敲門。

時歡還未過去敲門，隔壁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傳來甲一刻板木訥的聲音，“我來吧。你們可以下去了。”

一板一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兇，小二們忙不迭地應聲退下了。

時歡正轉，眼角余里一人低著頭匆匆離開客棧……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帶路的小二，一邊走路，一邊左右回顧，看起來有些做賊心虛的樣子。

時歡蹙眉，盯著那個方向……按照方才掌柜的說法，那里……是去陸家的方向。

“大小姐。”

甲一沒進門，他在外面敲了敲，“大小姐，晚膳做好了，熱水也送來了。”

時歡收回目，去開門。

林江不在，一桶一桶熱水在門口排著，甲一托著托盤，“幾道小菜，看著還算干凈，屬下屋子里也已經送了一份過去了，這一份是大小姐的。大小姐是先用晚膳還是先沐浴？”

“晚膳先放著吧。先沐浴。”時歡接過托盤往里走，“林江呢？”

“林侍衛說那小二有問題。”彼時在門口呵斥對方“蠢”的男人，此刻卻并無半分輕慢之，一本正經地表示附和，“這會兒跟著那小二去了。大小姐，江南這邊咱們人手不多，彼時公子便說，江南是陸家勢力范圍，咱們不必過于干涉，只要稍微留心下員所屬、言行政績即可……是以，這客棧里的一個店小二，咱們的人是真沒留意過……林侍衛謹慎些，也是應當的。”

一邊解釋，一邊一桶一桶地往里提水。認真埋頭苦干的樣子。

倒是從未見他一下子說這許多話。

點頭，“還是要以自安全為重。你們人手不多，自然對此了解也不深，切勿魯莽行事。”

“是。大小姐放心沐浴……屬下就站在門外守著。”

時歡微微低頭，“如此，麻煩了。”

林江很快回來了，彼時時歡剛沐浴完，就聽外面低了的聲音，“大小姐歇息了嗎？”

時歡便抬了抬聲音，“還未。有事便進來吧。”說著，在桌邊坐了，打開一道一道用碗蓋著的菜，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雖說彼時小二拍著脯保證了這客棧吃食應有盡有，可看得出來，大概也有些捉襟見肘了，三道菜里，一道加了些末，湯里飄了些蛋花，旁的，卻也沒有了。

味道卻是不錯。時歡喝了一口湯，才抬頭問推門進來臉似乎有些懊惱的林江，“怎麼樣，出去跟了這許久，查到一些異常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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