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哪里招架得住，偏生也是真不知道，而且那位姑娘也不是好說話的主兒，若是知道自己在背后嚼舌子，指不定要折騰出什麼幺蛾子呢，當下愈發地只能苦笑不言。

老爺子氣哼哼地，喝了盅茶,直接拍拍屁，走了。

送走了這位老祖宗，王管家站在門口松了口氣，回首問門房，“既然大人不在府上，你們還將人迎進來作甚？”

門房也苦，“咱們說了，可老家主說了，非要進來討杯水喝……這不,還說自個兒的馬也了，還要咱們喂了馬，還非得料，咱們府上就那麼點兒，那馬真能吃，全給吃了……”

……

王管家眉頭皺了皺。

陸家老家主的馬車里，會不準備點心茶水？陸家距離此才多遠，那馬兒能地連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非要在這兒吃飽了再回去？

顯而易見的，陸老家主此舉，是為了堂而皇之地進這縣令府，在縣令大人不在的況下，名正言順地進這座沒有主人家的宅子。

到底……所為何事？

王管家疑心漸起,轉了府里才吩咐后跟著的丫鬟,“去問問彼時是誰伺候的茶水,這老家主又是怎麼會跑到后院假山那的。問詳細些……”

丫鬟點頭應是，退下了。

王管家站在原地，背著手仰面看暗沉沉的天,總覺得這天，有種風雨來的迫。興許……一場大雨還在后頭，這次的水患，也還未結束。

……

陸老家主氣哼哼回到府上，誰也沒理睬就將自己關進了書房里。

老爺子平日里好說話，但生氣的時候幾乎混上下都散發著一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下人們大多能避就避，避無可避也是低眉順眼地降低存在。

偏生，有不識趣的。

書房門很快被敲響，老爺子坐下沒多久呢，還在氣頭上，直接朝外吼了一句，“滾！”

對方并未離開，仍敲了敲門，低聲說道，“老家主，屬下林江。”

氣定神閑的。

老爺子一愣,林江，顧辭的左膀右臂，這次跟著時歡過來的侍衛。到了邊的怒吼有些不甘心地收了回去,半晌，“進來！”

頗有些心不甘不愿的。

門被應聲推開，進來的男子一黑，一張臉卻大剌剌地在外面，半點兒“不太能見人”的自覺都沒有，總覺……有點兒瞧不起這陸家守衛的意思。

老爺子哼了哼，“你來作甚？不是不認老頭子我嗎？不是連自個兒姓氏都悄悄地改了嘛，如今姓什麼來著，哦……孫，是吧？我府上孫老漢的遠房親眷，是吧？”

說完，又哼了哼。

林江無奈地發現，這位老爺子心氣兒不順的時候，和大小姐其實像的，就喜歡用言語刺人兒，彼時還懷疑大小姐是跟瑞王殿下學的，如今恍然發現……可能是傳自這位老爺子。

林江低頭，陪笑，還主子惹下的債，“瞧您說的，大小姐不認誰，都不能不認您呀！您是只是敬的外祖不是？彼時在帝都就常聽大小姐念叨您，可見是真真兒將您擱在心上呢。一聽江南這邊鬧水患，攔都攔不住，連夜就出城……”

話未說話，猛地意識到不好，說錯話了。

果然，老爺子的臉，更兇了，啪地一聲拍了拍面前的桌面，“呵！這倒是著實有趣了，那丫頭連夜出城，是為了老頭子我來的嗎？倒是來了，來見我了嗎？若非我今日找過去，準備躲我到幾時？”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偏生，林江一個都回答不了。

陸老爺冷眼看林江。

他其實并不是全然生氣，只是煩躁、氣悶，那丫頭幾乎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些很危險的事，可自己卻連為什麼來這走一趟都不知道。

對，王縣令貪沒賑災銀兩了。

百姓看不，可到了他們這樣的人眼里，王縣令做地太明顯了。可這事什麼時候得到一個相府嫡來親涉險地調查了？就算右相要對付，也自有大把的人為他出生死，何況，就王縣令貪污的那點兒銀兩，即便報上去，說到底，在皇帝面前也實在不值一提。

就算要查，也該查上層，而非最末的縣令爺。

要陸老爺來說，這位王縣令其實也算得上是個好的父母了，至也算是個干點兒實事的。

水至清則無魚，絕對清正廉明的父母通常是待不久的，王縣令貪沒的那點兒銀兩，說是貪沒，倒更像是明哲保的“投誠書”。

自己這邊看得，右相肯定也看得，倒不至于大費周章對付這麼一個人。

是以，陸老爺才愈發看不懂時歡要做什麼。他盯著林江許久，可對方陪著笑的表著實太假，什麼也看不出來。最后無奈放棄，氣也散了不，問，“說吧，那丫頭讓你過來，作甚？”

“嘿嘿。”

林江笑，不懷好意的樣子，笑地老爺子心頭發怵，呵斥，“好好說話！”

林江表一斂，低頭，拱手，正兒八經地，“大小姐吩咐了，請您，明日夜間請王縣令過府議事，順便……用膳。”

“議什麼事？”

林江很認真，聲音也很響亮，“大小姐吩咐了，議什麼事，就看您瞎編的本事了，總之，一定要讓縣令爺過府一敘。”

瞎編……

呼氣，吸氣，再呼氣，再吸氣，然后，氣沉丹田，厲聲呵斥，“才瞎編！全家都瞎編！”

林江又一拱手，“老家主，大小姐還有話帶到。”

老爺子平息了一下呼吸，才盡量問地心平氣和，“什麼？”

畢竟是在外人面前，形象還是要的。

偏生，就聽“外人”認真耿直地傳話，“大小姐說，您莫要嫌全家都瞎編，因為您也在全家的范圍里面……”

……

于是，那一日，以陸家老家主書房為中心，方圓就近幾院子，都聽到了老爺子中氣格外足的一聲怒吼……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