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不要臉的樣子給氣笑了，“瞧瞧、瞧瞧，咱們的大小姐這耍賴的樣子……同三歲稚兒有何不同？”

眼底卻滿滿的縱容。

陸宴庭嗤笑，“你還驕傲了。”

“可不。”時歡又丟了張牌，眼看著被老夫人喜笑開地拿走，也不在意，一心一意地開始當散財子,“這大，誰家舅舅有我家的厲害？既如此，憑什麼不給驕傲了？”

帶著幾分憨和得意，老夫人哈哈大笑，“這丫頭，當真長不大了。”

氣氛溫到仿佛歲月靜好。

卻有管家匆匆而來，頂著暖,挾著一細碎的,老夫人還在哈哈大笑,容曦也笑著，時似乎被定格在此刻，格外唯而人。

偏生，管家幾步，對著老夫人行了一禮，又轉向陸宴庭，“家主。王縣令挾持了顧公子……”

話音落，時歡應聲起，后楠木大椅應聲倒下，椅上枕掉落在旁，椅子腳劃過的小，綢擺被撕裂，生疼。

和暖的日有那麼一瞬間，格外刺眼。

掌心被握住,綿，溫和，干燥，卻在這一刻,給予了許多的力量。

是容曦。

了時歡掌心，低聲寬道，“相信他……”

陸宴庭朝嬤嬤使了個眼，嬤嬤拉著如何也不愿起的老夫人先行離開了。陸宴庭這才問管家，“到底何事？”

管家說地模棱兩可。

只說，王大人不知為何突然挾持了欽差大人，顧公子趕過去的時候，欽差大人的脖子上都已經鮮淋漓地，顧公子就要求王縣令換人質……于是，被挾持的人就了顧公子。因為顧公子份特殊，他們這邊趕回來報信……

欽差大人是誰，管家搖頭。時歡卻大約猜到了，彼時顧辭離開是為了大理寺那位邱大人，想來說的就是他。

只是……

彼時最初的驚懼之后，時歡卻也大緩過神來了，林江都能來去自如如無人之境的縣令府和縣衙，想必對顧辭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事，王縣令這人雖不知道他武功如何，但想來應該不敵顧辭，更別說還有林江和林淵。

如此想來,顧辭應該沒什麼大事。

只是……

一聽“欽差大人脖子上鮮淋漓”，就忍不住代那個人，一想到對方如此模樣，便后悔當初留了他一條命！

容曦的掌心握著自己的。

時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瞳孔漆黑如墨，“容曦……我大抵，要毀諾了。”

聲音沉墜，宛若來自阿鼻地獄。

是讓顧辭答應保王縣令一命，如今，卻是后悔了。

容曦低著頭，額間碎發垂落，手了，抬頭看時歡，點點頭，“嗯。無妨……去做你想做的。”眸溫和，寬慈。分得清是非。

王縣令……注定是保不住了，也不能保。

彼時求顧辭留他一命，是念及對方這些年心心念念為容家所為，是為還了這分。可到底是商人，權衡利弊間，到底是明白自己無法就他了……

不僅僅是因為顧辭和時歡。

更是因為王縣令的罪，太重……若是救，怕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自己這邊尚且無礙，左右替容家還了一份恩，可時家和顧辭不該牽扯進來，還有……陸家。

是個自私的人。

指尖的幸福太珍貴，不愿傷了分毫。何況，也知道，挾持顧辭，已經不是為了容家了，更多的是為了他自己……長期浸場，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一個人的心。

可能……他本人都不曾意識到。

打定了主意，容曦又看向陸宴庭，“你也一道去吧。想如何做，你們自己決定，我一個婦道人家，便不去摻和了。”

輕聲細語，眼底卻依舊落寞……不去，是因為不忍看。

不忍看和容家有關的最后一點點關聯，煙消云散。

時歡自然明白那心，看了眼對方，輕輕了的手，聲音很低，含在齒間，“對不起……但，他了我的底線。”

“我知道的。”容曦拍拍時歡的領子，又理了理襟，才后退一步，“快去吧。”

為了時歡不惜以為藥引剜心頭的男人，自然是這丫頭心底無法及的逆鱗。

任何人不得。

就像……陸宴庭，一樣。

也有些不一樣……可能更重一些。陸宴庭于自己而言，是所有幸福的源頭，小心翼翼守護他，就像守護人生里最重要的那份幸運。

而顧辭，于時歡來說……可能是更加霸道的存在。

站在屋，看著這兩人并肩離開的樣子，一個俊，一個小，一個沉穩，一個霸道，小小的姑娘，渾有一種負千軍萬馬的凜然與殺伐……

“那丫頭……”一旁，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進來，形無端比平日里多了幾分巍，神免不了擔憂，“那丫頭……其實我知道的，應該來了許多日了吧，也不單純是為了看老婆子我，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對吧。”

了然，通。

帶著看破紅塵之后、與世無爭般的慈悲。

“應該是了那年……哦不，如今，是個男子漢了。”老夫人笑笑，由著容曦過來攙扶自己在桌邊坐下，才招呼著對方也坐了，“老婆子年紀大了，眼神模糊，心卻不瞎……我家歡丫頭啊，可不是閑居后院相夫教子的子。呀……看起來像時家的人，儒雅，可骨子里，卻又像極了我家老頭子，什麼都喜歡沖最前面，覺得自己能護著邊所有人……獨獨，忘記了護自己。”

方才還哈哈大笑的老夫人，此刻說話語速都遲緩了許多，聽起來有些疲累。

哪里來的云，遮了日，天漸漸暗沉了下來。

室的線弱了不，風都帶著涼意，嬤嬤下意識上前半步，又堪堪住了腳。

容曦擔心，“您放心，宴庭跟著呢，沒事兒的。您先去小憩一會兒吧，若有消息，晚輩第一時間來告知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