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有人便見到太傅從宮里出來,后跟了另一輛馬車,那馬車一看就是宮中的東西,馬車邊上還跟著兩個小丫頭,容姣好,眉目雋秀,打扮也好看,眉眼含笑間從容地像朵待放的花兒。
眾所周知,皇后喜歡漂亮的小丫頭,旁的后妃都是生怕宮好看搶了陛下注意,偏說好看的擱在自己宮里養眼,每日里瞧著都覺得心好。
說來也怪,這些年陛下反倒像是刻意避嫌似的,竟是從未同皇后寢宮里的宮傳出什麼七八糟的事來。如此,怕是那位皇后娘娘本就抓住了陛下的心思才行此一舉,這其中諸多盤算,又有誰說地準呢?
總之,有心人一看那倆小丫頭,就猜得出來馬車里坐著的是皇后呢——小宮眼神大多斂著帶幾分瑟,只有皇后宮里的小宮,眼神是不一樣的。
這個當口,皇后離宮,容易造人心,陛下本應不允才是,何況這瑞王出城搬救兵可是帶著兵符出去的,皇后留在宮里,其實說到底也算個人質,以防萬一這瑞王名正言順帶著兵馬……殺回來。
也不知道太傅如何說了陛下。
卻有自認抓得住陛下心思的,“嗨,說到底,如今這朝廷上下還有誰能和右相抗衡的?皇帝便是心中不愿,又如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時家對著干呢?”
所言……極是。眾人紛紛頷首。
更有甚者,安排了府上小廝日夜蹲守時家各個門口,就因為心下懷疑時家既然接出了皇后定是有了撤退后招。即便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但自打賢王殿下已于無極山發兵的消息傳進帝都之后,水面之下的暗涌便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可自從消息傳進帝都,到無極兵列陣宮門之外,這群文武老臣都沒有想出什麼比較好的對策。
皇帝召集了一次又一次,滿朝文武大多只能想到用冷宮廢妃和大理寺天牢里的左相一家命要挾,至于真刀真槍迎上去?哦,那多危險?當然,他們是不會承認自己貪生怕死的,他們只會承認自己憂國憂民,畢竟,賊寇萬一攻破城門,滿城婦孺老怎麼辦?
廢妃還活著的話皇帝自然會拿去要挾,但如今此舉怕是行不通。
顧言耀不是傻子,當你拿著左相府上下人等站上城墻,卻獨獨了廢妃時,他便能察覺出異樣來,到時候,怕是適得其反。
為此,皇帝這幾日都睡不踏實。他一邊按著太,一邊問,“那眾卿除了以上說法,可還有何對策?”
別的對策?忠臣面面相覷,一時緘默,唯有一人,緩緩走了出來,對著皇帝作了個長長的揖,聲音遲緩拖著調兒,格外有竹的樣子,“陛下……老臣覺得……”
皇帝眼底暗芒現,卻聽對方緩緩道來,“關門、死守,等待瑞王殿下的援軍方是上策!”
皇帝了角,覺得自己的太越來越疼了,偏偏還有人沒腦子地附和。皇帝咬著后牙槽憋了許久,到底是憋不住了,沖著這一群咬著牙蹦出一個字來,“滾!”
唾沫星子噴地滿天飛。
效果很好,諸臣紛紛下跪,低著頭不說話了,終于安靜了下來。
皇帝換了只手按太,對著常公公抬了抬食指指尖,“去請林先生。”
常公公領命退下。
跪著的人紛紛頭接耳,林先生?沒聽錯吧,的確是林先生吧?林先生又是何人?此前沒聽過啊?
坐在高高九爪龍椅里的皇帝將眾人反應看地清晰,卻也懶得去同這幫只知道要挾和死守的廢一般見識。他閉著眼,一圈一圈的按太,黑暗的世界里,煩躁到暴跳如雷的心思漸漸靜下來,竟誠然覺得,眼不見為凈這話當真半點兒病都沒有。
“林先生”來得很快,行走間,仿若帶風,意氣風發的。進了大殿誰也沒看,越過跪著的朝臣,走到近前,對著皇帝行禮,“陛下。”
有人抬眼瞧了瞧,只看到一個背影,是個年輕人,旁的便什麼也瞧不出來了。
“你來啦。”皇帝睜眼,擺擺手,“免禮吧。”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的。
他指了指這滿殿跪著的群臣,嗤笑一聲,“這群老家伙們,被養地倦怠了,不管文臣還是武,一個個的,只知道守、守,太傅既向朕舉薦了你,你倒是說說,可有應對之策……”
他沒有提“要挾”之策,總覺得這樣的方法說出來,有些丟人,還不如死守呢!
忠臣紛紛回首的回首,探頭的探頭,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準確地抓到了那句話里的重點,“太傅舉薦”。可這位“林先生”站在眾人跟前,一時間誰也瞧不見個準來,倒是有人蹙眉,表示這背影看著也有幾分悉。
“回陛下。”林淵作揖,“微臣覺得,只是死守并非良策。一來,雖然瑞王殿下已經出城去搬救兵了,但途中往來多日,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一些突發事件,而耽誤了時日。若此刻微臣領兵,必然想得到消息一早送進帝都,自會有人出城去求援,微臣就會在沿途安排好人手伏擊……若真是如此,咱們一味死守,可撐得到瑞王領兵歸來?”
有人抬了頭,直直看向面前,這人的聲音……
皇帝還是撐著太,聞言換了個姿勢坐著了,點了點指尖,頷首,“繼續說。”
“二來。咱們這里也不是真的無兵可用,陛下不是還有五萬林軍嗎?大敵當前不出去拭拭刀鋒練練?”聲音微抬,暗含著幾分嘲諷,“陛下,微臣……顧大人麾下副將林淵,自請領軍出兵迎敵守城。”
林淵?
眾臣嘩然,竟然是林淵?顧辭邊的一個小小侍衛,怎地就擔了陛下的一句“林先生”?!
當下有人高聲阻攔,“陛下!請陛下三思!賊寇茹飲,哪是城中林軍能夠阻攔的?還請陛下三思!”說著,一個頭重重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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