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著,昭公主后半輩子可怎麼過呢?
蕭珩聽到這話,微微擰眉,神頗為嚴肅。
“下嫁北狄,皇上早已考慮過了。”
換言之,并不是說出了這件事,昭公主才被罰下嫁北狄,而是早就在考慮了,只是借機說了出來而已。
“為什麼?”顧穗兒更加不明白了:“我看皇上雖然對昭公主多有責備,可還是很疼這個兒的,怎麼會讓兒往火坑里跳呢?”
蕭珩抬起頭,看到這的小婦人睜大清澈的眼睛,用無法理解的目著自己。
他的手輕輕落在的臉頰上,了下,才緩聲道:“皇上不但是一個父親,更是一個皇上。”
作為大昭國的天子,他心里不裝著的是兒,還有江山社稷,厚土黎民。
顧穗兒一愣,著蕭珩,此時的他薄薄的繃得仿佛拉的線,臉上的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忽然意識到,他在說著一件自己之前完全不懂的事,那是超過去十幾年見識的領域,也是一種強大到甚至左右們命運的力量。
連尊貴驕傲的金枝玉葉都不得不下嫁給那野蠻的北狄人,之前從未想到過,這世上會有這樣的事。
蕭珩看著眼眸中泛起的憐憫,忍不住輕輕挲著的頭發。
“你應該知道,在幾十年前,大昭國曾經和北狄國在北疆短兵相接,大昭國慘敗,之后北狄軍長驅直,攻大昭國腹地。”
就是那一次,大昭國死傷無數,在冊人口急劇下降,許多村落甚至于淪落到青壯年勞力所剩無幾。正因為此,也造就了大昭國之后的幾十年里都是十幾歲婚配,十五六歲就有了子的早婚早生的風俗。
經此一劫,自此后大昭國日漸積弱,國力日衰,如今休養生息幾十年,方才恢復一些元氣。但是如今大昭國行與民養息之政,陡然之間烽煙再起,對正在恢復中的大昭國自是不利。
“嗯,我聽說過。”這些事,顧穗兒約聽村里老人提過,甚至有老人還會給大家看當時北狄侵大昭時,自己被綁去做苦力留下的傷疤。
“當時睿定老侯爺率領大軍,擊退了北狄人,一路攻到北狄人的都城,迫使北狄人往北遷都,由此奠定了大昭國幾十年的太平,從此邊疆無戰事。”
“嗯……然后呢?”顧穗兒睜大好奇的眼睛,認真地聽著蕭珩給自己講起這些。
這些有點懂,又不太懂的事。
“不過如今經過幾十年的休養生息,北狄人不斷壯大,又因老北狄王年邁,底下幾個王子年輕氣盛,為爭王位,一個個野心,對我大昭虎視眈眈。”
顧穗兒聽到這里,多有些懂了:“他們想打仗?”
蕭珩頷首:“北狄王室幾個王子和老北狄王也是各執一詞,如今皇上的意思是,將昭公主遠嫁北狄王子,為黎民休養生息再爭取幾年時間。”
顧穗兒微微擰眉,忍不住問道:“昭公主嫁過去,就不會打仗了是嗎?”
蕭珩卻道:“未必。”
顧穗兒一時不說話了,怔怔地著蕭珩,半晌后,茫然地看向窗戶外面。
窗外月正好,將那森森竹影投在翠綠紗窗上,悉悉索索地垂著,那竹葉便在啥床上微微,仿佛細長的小鳥在窗外竊竊私語。
不知怎麼,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冷。
以前當個村,只知道做工下地,收糧食掙銅板,攢錢過日子,如今當了這皇子的媵妃,一心只想著好生掌管府中外事務,把家里打理妥當。
卻從未想過這家國之道,但凡一個波折,都會把如今握在手里的甜打碎。
“那……如果打仗的話,那怎麼辦?”
這一瞬間,顧穗兒想起了遙遠故鄉里的爹娘,想起謀求上進的弟弟顧寶峰。
“那就打。”關于這疆土之,蕭珩并沒有再對顧穗兒細說,他怕嚇到。
“啊?真得會打嗎?”
蕭珩眸中泛起溫,抬手輕輕拍了下的手背:“不會。”
顧穗兒眨眨眼睛,也知道他在哄著自己而已。
蕭珩抬,上榻:“就算要打,也許也是幾十年后的事了。”
幾十年后啊……
顧穗兒多放松了一些,幾十年后,都老了,仿佛也犯不著心那麼遙遠的事。
夜晚睡時,顧穗兒想起之前提到的這打仗的事,還是覺得不安,忍不住把腦袋埋在蕭珩肩窩里,著實蹭了蹭。
他的要比自己的實許多,不過卻喜歡得很,用自己的著男子的那種朗和結實,嗅著那沐浴過后的清爽氣息,會讓覺得自己是有倚靠的,心里也會踏實。
蕭珩抬起手,摟住綿的子。
“阿珩——”深夜無人的時刻,低低地喃著他的名字。
早就說了,讓他的名字的,但是平時白日里還是忍不住會他殿下,仿佛不殿下不足以表示對他的敬仰。
只有夜晚這時候,會乖乖地,用那種小鳥兒初初學的啼聲喃裹著他的名字。
蕭珩躺在榻上,幽深的眼眸著正上方的一錦帳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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