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自己現在是千古罪人。
以前他覺得,自己是被出軌的那一個,是害者。
可現在……角轉化,他變了加害方。
如果他能早點意識到晏以䜣想和分手,不是鬧脾氣是真的想離開,如果他能早點答應,放手讓走。
或許會和齊潭明正大在一起。
齊潭也不會為了保護晏以䜣,不讓的事泄出來而出走東江。
他們倆可能會在帝都生活,也或許……晏以䜣會帶他回滬市。
更或者……現在坐在特助位子上的人會是齊潭。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晏以䜣生死未卜,齊潭前途盡毀。
齊潭微微掀了下眼皮,問:“你這樣死守住晏以䜣不放,究竟是為什麽?單單是因為利熏心嗎?我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覺得,以䜣的命都抵不上你的私心?”
韓池垂眸,半天才說:“對不起,我無法回答。”
不是不回答,是不知道該如何談起。
他向來都習慣一條道走到黑,也習慣了挑戰和單打獨鬥。
他是韓家最優秀的,他要走屬於自己的路,然後讓所有人為他鼓掌歡呼,為他張燈喝彩。
他的宗旨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所以他才選擇遠離韓家的庇佑,想要靠自己獲得功偉業。
甚至他還沾沾自喜,因為他覺得他有足夠的的智慧,能看韓家未來也走不長。
他需要靠自己積攢力量,到時候韓家倒了,他不至於跟著一起摔進泥裏。
在他還沒規劃好該怎麽行的時候,他遇見了晏以䜣。
那時候還沒上大學,他看到的那一瞬,便在心裏布下了一盤棋,甚至每一步該怎麽走他都有設計。
包括什麽時候去追晏以䜣,要以什麽樣的手段去創造他們心的契機,都在他的盤算之中。
晏以䜣很快落網,太聽話了,太好掌控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因為瑣事心不好,大聲多兩句話,都能嚇得不吱聲。
他在心中洋洋自得,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朋友,可省了不事。
然而好景不長,家裏給他安排親事,家裏安排的,他想都不想是哪種姑娘,肯定是最符合他爺爺審的孩子,就像他二嫂艾知音那樣的。
同時韓池也知道,他不能回去,一旦回去,他再也別想離開帝都、離開韓家。
可能餘生都要在任人擺布中活。
他不想那樣,他隻想建立屬於自己的功偉業。
他出走滬市,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
因為韓濟。
也因為其他兄弟。
韓池知道,韓濟作為自己的雙胞胎兄弟,他們太多時候被拿來一起比較。
而他從小天賦異稟,真就幹什麽幾乎都能信手拈來。
韓濟也聰明,但相較於他,還是略遜一籌。
如果將來不離家,他將會和韓濟再同一個賽道一直競爭下去。
韓家的其他兄弟,也會被他住,沒法出頭。
他隻有出走滬市,才能打破這一切既定準則。
能實現自己理想的同時,也為了兄弟考慮,雙贏。
他何樂而不為。
而且,他向來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
別人需要在家族的庇護下生存,他不需要,他要自己為庇護別人的大樹。
以前他管這“雄心壯誌”,現在回頭再看,滿滿都是急功近利。
“你最好乞求以䜣能平安,”齊潭說:“不然……看你怎麽給爸爸代。”
韓池不語,抿著。
這也是他擔心的事之一。
晏建舍已經知道晏以䜣出軌的事。
是他告訴晏建舍的。
因為他要先給晏建舍一個心理準備,他還和晏建舍保證,一定會帶回晏以䜣,會原諒晏以䜣的背叛,會好好和生活。
他還說,等他帶晏以䜣回去,就和把結婚的手續辦了,不再等了。
他說晏以䜣“執迷不悟”,現在看來,執迷不悟的人,分明是他。
他怎麽做到能心平氣和和晏建舍談這些?
又怎麽能做到,明知道晏以䜣出軌了,自己還能和安然無恙的領證。
晏以䜣罵他冷漠虛偽。
真是罵對了。
用自己命,讓他意識到,有些事,他做的太過了。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而他唯一能做的補救措施,隻是給夠了足額的住院費。
***
從醫院出來。
冷風灌進韓池的脖子裏,他才知道東江春天的夜有多冷。
護士這會兒早春暖花開了,溫度很適宜,孩子都開始穿子了。
他出門匆忙,隻套了件薄外套。
韓池將自己的大下來,給韓池披上。
韓池回頭,“你不冷?”
韓沉:“我在東江都待習慣了。”
韓池微微勾。
他也不和韓沉推,抬起胳膊,套進袖子。
韓沉想了想問:“按理說……應該是你留在醫院吧……”
畢竟現在韓池還是晏以䜣的未婚夫。
韓池:“還是算了吧,遇上我是倒黴,我是的災星,這時候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韓沉:“我讓同事盯著,有消息會直接聯係我們。”
韓池:“嗯。
韓沉猶豫片刻,“你是真的打算放手了?就算將來和齊潭在一起,也沒關係?”
韓池:“先把眼下這關過了再說。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死了,我也得完蛋。”
韓沉重重歎口氣。
誰知道晏以䜣和韓池之間是這樣的呢?
如果早知道,或許他還能勸勸韓池。
然而他一直帶著偏見看晏以䜣,沒但有什麽幫助,反而在火上澆油,雪上添霜。
一轉眼,餘掃到旁的周沫,正低著頭,韓沉看不清神,但想來心也不好。
“怎麽了?嚇到了?”韓沉問。
“有點,”周沫頭一次見到人跳樓之後的模樣,“我還有點後悔。當時沒堅持一下,我應該一直陪著的,再或者……我們應該早點報警……”
韓沉和韓池同時沉默了。
周沫看他們神異常,片刻後才明白其中深意。
如果這件事報警,可能就會鬧大。
會對韓池的聲譽產生不利。
周沫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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