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愣,反應了下回道,“哦……那,大人悉心照料即可,老夫開幾服補氣的藥,平日多食多飲,倒是不難調養。”怪了,這也要提點嗎?難道這位大人還有什麼弦外之音?給達貴人看病的大夫早已練就七竅玲瓏心,遇到這種事,難免往深了想,約覺得蕭蔚和余嫻都在等他開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口。
蕭蔚見他神飄忽不定,似乎還在揣如何將難言之之于口,頓時沉了眸,心道那子果然下了什麼藥,他聲微嚴,追問道,“還有嗎?”
看診的氣氛竟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余嫻的心也高高懸起,難道真有什麼不可言狀之在茶水中,合上眼嘆了一聲,只道是命數,遂輕聲安道:“你不必顧忌,直言便是。”
大夫頓時直腰背,倒吸了口氣,又趕忙抖著手把了一次脈,琢磨這倆人到底想讓他說什麼?沒問題啊這個,就是月事將近,氣虧損,稍加調養即可。難道月事也要他提點注意?或許這位夫人真是什麼要進宮的妃子不?需要知道小日子,推算恩寵?或是避開恩寵?
可若真如此,這位大人又豈敢喚夫人?難道……是這位大人和夫人被長輩催促生子,想要推算行房時辰?
思及此,大夫恍然大悟,起,謹慎地向兩人躬一揖,“大人還需注意,夫人是因中旬月事將至,才會氣兩虧,若要行房,請大人與夫人于本月下旬、次月上旬為佳,亥時至子時為宜,但夫人子羸弱,大人健碩,還請大人多克制,以夫人況為先。”
蕭蔚原本擰眉沉眸聽著,聽著聽著,眸子里多了些疑,一開始肅然回:“嗯”,話音落時,他愣住,幾乎和余嫻同時——
“……嗯?”
兩人竊覷一眼,紛紛調開視線不敢再看,蕭蔚從前只是遇到僭越之事耳尖發紅,此時卻側頰通紅,燙得痛人,他故作鎮定,示意大夫出門開藥,避開和余嫻同一室的尷尬。
余嫻端著懵懂的神,淡淡看著別,直到蕭蔚走出門,才如蝦子煮,瞬間變紅。
一刻鐘后,春溪來稟報去余府的小廝回來了。
“夫人說,二爺從昨夜到游街畢都醒過好幾回了,是被痛醒的,如今回了府,好好將養著就是,大夫也說二爺命大,待養個幾月,或許能坐行,只是有些跛,不能跑跳了。小廝說老爺夫人瞧著神氣如常,夫人還讓他帶話來,讓小姐別掛念著,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哦,還有老爺讓叮囑的,說國公府壽宴是小姐頭一回離開夫人去參的宴,好些眷不絡,須得格外謹慎機靈些。”
第20章 你夫君說我壞話了?
叮囑切切,不日中旬至,祁國公梁忠于府中大擺壽宴,正門大開,赴宴者絡繹不絕,足請了半朝文武,鑼鼓喧天,華盛滿目,確是余嫻不曾見過的奢闊場面。匾上“敕造祁國府”五字金書比震天響的竹鑼鼓還要奪目許多。
門兩邊各有幾名小廝登記唱禮,石獅旁亦有管家相迎,蕭蔚招手,示意小廝去將他們備的禮抬府中,幾名小廝“嚯”了一聲,面面相覷,一個腳快的,已經跑進府喊人手了。
碩大的一抬箱,要七八個人挑,箱子上陪襯的綢花都足有一人雙臂合抱大小,除了大,還不是一般的重,七八人抬時青筋暴起,垮了腰。再仔細一看將此抬來的蕭宅小廝,分明有二十人。這厚禮不僅引起管家的注意,也引起了周圍來往高的注意,紛紛問蕭給事此乃何。
有些好事之人酸溜溜地取笑他,莫要謀大,否則太過明顯了教旁人笑話,意在點他趨炎附勢。還有一些人與蕭蔚好,擔心他送的禮太厚重,搶了上級員的風頭。但最多的,是探聽何的。
對此,蕭蔚一概只回以一笑,余嫻亦隨他展,登記時若無其事地報了“松齡鶴壽八奇八寶玲瓏匣”。聽起來花里胡哨,確實也很唬人,有心者已生出幾分猜測,盯著箱子陷沉思。
進了府門便是遼闊的廳堂,以職位階座,本應井然有序,然而客人多離座寒暄,各個又是華服盛裝,放眼去,竟如石榴籽一般華而無章。
因贈禮一遭,蕭蔚還未落座,就被不同僚截住,以公務為借口,探八寶玉匣,另一邊眷席上,余嫻也沒落得輕松,剛落座,幾個舌燦蓮花的婦人便擁上去了,也不管認不認識,抓著的手一通問候,一會兒夸余嫻頭上的紅鯉簪,一會兒問與夫君可還和睦,實則是應了各自郎君的意思,來打探玉匣。
婦人們見余嫻年輕,神又怯,是個新婦,都覺得好欺負,探聽個消息豈不是信手拈來。哪曉得這新婦當真從勞什子機關匣講起,說到的蕭郎親自為上紅鯉簪為止,一遍又一遍,也不管旁人不聽,問沒問起,但凡上來找,都說一次。
后來大家回過味兒來了。好厲害的敷衍法子,一場圓打下來,凈聽顯擺夫君,玉匣的事是一個字沒吐。
總有幾個婦人不死心,聽了百八十遍的紅鯉簪,聊得嗓子沙啞了,仍拉著一步步導,“你的夫君確實很你呀,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只是個小小的七品給事中,哪里來的銀錢買今日這樣厚重的禮?我仔細一想,險些忘了,你本是余府的掌上明珠,那厚禮,可是你替余府二老贈給祁國公的?”
余嫻左右瞧瞧周圍,低聲音道,“你問到點子上了,我只同你一人說,你莫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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