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遭人覬覦之期,阿娘恨不得跟斷了往來才好,忽然找回去,還不讓小廝通傳清楚,八是什麼說不出口的禍事。余嫻也顧不上元賀郡主的帖子了,隨手往桌上一放,吩咐管家牽馬。
管家稱已經備好了,良阿嬤在等,余嫻便將春溪留在宅中,冠也來不及調整,系了厚實的斗篷就匆匆出發。
到余府時,天黑了大半,余嫻的心也沉了大半。被余管家迎進門,引著走上回廊,就見一人跪坐在地,形偏倚憔悴,正捂著臉俯首啜泣,衫上染了大片漬,聽見的腳步聲卻沒有抬頭,只哭得愈發賣力,旁邊幾個嬤嬤并些打手在場,眼觀鼻鼻觀心,誰也沒理。
這人蓬頭垢面的,又捂著臉,瞧不清面容,但余嫻一下就認出是二哥房里的丫鬟俏柳,因為的聲音很獨特,像黃鸝一樣婉轉好聽,哭起來滴滴的。之前與二哥的關系不清不楚,被阿娘發現后就打發賣了,不知為何又回來了,還這幅模樣?
走近看了,發現廊子左右兩柱后還站著人,正是余母和大哥。年底忙,余父同蕭蔚一樣,每日到傍晚才得回。
“阿娘,俏柳怎麼又回來了?”余嫻看著那片目驚心的漬,想手遞一方絹帕給淚,被陳桉拽了回來,余嫻納罕,“怎麼了?”
這一抬頭,才發現陳桉眼可見地消瘦了許多,玉匣之事沒出前,饒是子不好,各樣補品俱全,也是個面泛紅的貴婦,如今面上只余疲態,按下的那只手也瘦得嶙峋。
一瞬間,余嫻的眼眶猩紅,待要抱上去關心幾句,陳桉卻搖頭,只管問,“你去祁國府參加壽宴時,見過嗎?”
余嫻一愣,細回憶著,那時被各位婦人拉著探聽玉匣的事,沒留意旁經過的婢們,后來又被梁紹清惹惱,更無暇顧及,最后走得也早,“并未見過。”
忙追問和祁國府什麼相干,陳桉冷笑一聲搖頭,“這婢出了余府后,不知怎的勾搭上了一位有錢又俊俏的公子,水到渠行了魚水之歡,卻不想沒幾次便懷上孩子,以為可以母憑子貴,索著要那公子負責,娶當妾、作外室都,可那公子似是自持份,一直推不愿,一次撕破臉皮了,公子便落荒而逃,再沒出現過,后來出街被撞見了,一路跟蹤過去才曉得,這哪里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公子,原是狐假虎威,仗著祁國府的門面出去充闊綽,實際上只是梁小姐養的一個面首!興許是想圖一筆錢財,這婢竟吃了熊心豹子膽在祁國府門前鬧起來,梁紹清是個好惹事的,不知哪筋搭錯了,竟把進去問了緣由,又找來大夫給把脈細盤算了時日,到了了,發現這孩子不是那面首的!”
說到此,陳桉又慘然一笑,“你猜是誰的?”
“是……是二哥的?!”
第39章 謝
懷有孕的人還能行床笫之歡, 孩子也踏實存活了下來,世間還有這般離譜的事?余嫻大為震撼,雖看過些癡男的話本, 但翻云覆雨都是一筆帶過,遠不到這份上。
“二哥人呢?這種大事,二哥應當在場啊!”余嫻張,只見大哥憂心忡忡立于柱邊不發一言,卻不見二哥。
余祐堂嘆了口氣,“他這些日子要死要活的!得了這消息反倒消停了。躺在床上, 不知想些什麼,不肯出來。”
一旁的幾個嬤嬤原本兇煞的臉上都出慨嘆神傷的表。
一個意氣風發的二代被公開刑, 又繞城游行,面子丟完不說, 還跛了腳, 不了打擊尋死覓活,是能料到的。
余府沒告訴余嫻,不想要回來探, 一是不打算讓摻和, 畢竟哥哥這幅矯模樣,不彩, 二是陳桉沒有余力再來照顧余嫻的緒, 只希自己過好自己的, 走。余嫻猜得到幾分,也沒來添麻煩。
“那這個孩子……”俏柳上那片漬很扎眼, 余嫻其實心底已有些數了, 想到那天梁紹清把邀到院談笑,頓時明白了什麼, 氣不打一來,“可祁國公壽宴上,梁小姐沒有和我說起過這事,把俏柳留在祁國府上做工,難道是想讓俏柳把孩子生下來,再帶著孩子上余府門前鬧事,存了禍害余府的心思?”
“擔怕沒那麼簡單,”陳桉死死盯住地上一團的俏柳,“孩子若真生下來,驗明父親,余楚堂始終棄的名聲壞了事小,本該他應得!就怕連累你爹,屆時余府落個家風不正、罔顧人命的稱號!你阿爹必會被言彈劾,前腳出了聚賭一事,剛消停兩日,后腳又生出這等禍端,就是被革職也說得過去!你夫君又恰好是言,知道了這事,若沒有頭一個上疏,怕也要遭人詬病!”
余祐堂咬牙切齒,“不就是為了玉匣,那個潑婦好歹毒的心!”
“你哥倆但凡誰做些事也不會被人抓住把柄!有什麼臉面說別人歹毒?!”陳桉呵斥他,“可恨我一心不能兩用!當初你和丫鬟眉來眼去被我發現,我一通整治卻正好打草驚蛇讓余楚堂躲了過去!鬧出這樣的事來,我真恨不當初!”
當初見俏柳本分,若是和余祐堂的丫鬟一樣,一并置了趕出府,怕令其他下人嚼舌寒心,陳桉便只將調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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