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原以為是這兩個孩子家里沒了大人,無人照拂才流浪山間;又或是們家中實在養不起,就將們棄在山中自生自滅。
哪知在給了吃喝,又好一番溫言親近,總算得到兩個孩子信任后,兄妹倆聽到一個讓他們心中發的真相。
“年前冬時,有人帶著‘王娘娘小神像’在槐陵最北的山下開壇祭祀,附近三鎮轄下幾十個村子都有信眾前去。那兩個孩子說,‘打娘娘小神像’當場附顯靈,通過祭祀者之口,宣稱‘王娘娘需要年歲不超過十二的男一百對’……”
云知意聽得咬牙忍怒:“你們遇到的那兩個孩子,就是被家里‘上供’的?”
宿子碧苦嘆息:“對。神說,凡上供子被‘王娘娘’選中之家,不出七日定能得到王娘娘的賞賜。據那兩個孩子的說法,最開始們村只有一戶人家半信半疑,試著將左足微跛的十歲兒送進山。五日后,那小孩沒出來,夫婦二人的枕邊就平白多了一包銀角,村里風傳足足有兩百枚。此事傳開,鄰近幾個村鎮就陸續有不人家聞風而。”
槐陵貧窮,兩百枚銀角在最偏遠的村鎮能引發人心貪念到何等地步,由此可見一斑。
宿家兄妹遇見的兩個小孩是同村人,在同一天被各自父母送進山。
“倆雖年歲不大,但還算機警,沒有聽從神之言站在原地等‘王娘娘的神使’來接。等家里大人放下們離開后,們立刻尋了荒僻山間道跑了,”宿子碧咬了咬,“兩個都是獵戶家的孩子,多知道些在山中求生的竅門。怕逃回家還會被再送進北山,便一路順著山間小道躲躲藏藏地瞎跑,誤打誤撞就繞到了見龍峰下。”
可畢竟只是兩個小孩子,逃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后,有家不敢回,又不知該何去何從,就只能躲在山里,靠嚼野菜草過活。
“那兩個孩子如今在何?”云知意問。
“暫時還藏在山中,我與大哥每日悄悄給們送吃喝,沒有讓旁人知曉。”
宿子碧咬了咬下,半掀眼簾覷云知意。
“大哥說,你之前特地叮囑過多次,不管見到槐陵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妄,只需通知到你。可他實在沒忍住,悄悄向槐陵縣府投了告信,告訴縣府‘鄉鎮上有許多孩子被送進北山后不知所蹤’。”
云知意聽了并沒有生氣,反而欣地點點頭。“子約辦事我向來放心,他這麼做是對的。”
想起冬日里在槐陵時,客棧掌柜夫婦,還有代任縣令田岳都提到過:出了縣城通往各鄉鎮的山中有極猖獗強悍的“山匪”。
當時田岳說,他自被急調到槐陵代任縣令后,曾數次派出治安吏進山剿匪,卻都無功而返。
如今想想,田岳究竟是真的盡力卻無果,還是他本就在借“剿匪”的聲勢,幫著山中那些人以“山匪”的事行嚇阻之實,讓尋常百姓不敢輕易往深山去?
云知意腦中飛快地轉著,同時一心二用地問宿子碧:“你大哥投過告信后,槐陵縣府做何應對?”
“接到告信的前三日,槐陵縣府毫無靜,”宿子碧暗暗磨牙,“第四日,便有差在槐陵街頭一個個尋人比對字跡。幸虧大哥是用左手寫的告信,況且我們這幾個月都在見龍峰下扎營,他們一時不會想到出城來查。”
這事氣味很不對。槐陵縣府的做法看起來不像是打算解決問題,反倒更像急于解決告此事的人。
所以宿子約才讓妹妹疾馳鄴城來稟云知意。
“知意,現在如何是好?”宿子碧憂心忡忡地著云知意。
面對這個問題,云知意緩緩閉上眼,一時答不上來。
如此看來,槐陵縣府十有七八是與山中那些人沆瀣一氣的。而暫代縣令的田岳在其中的角,究竟是人是鬼?是否值得信任?
云知意不敢妄下定論,更不敢將賭注押在田岳上。
冬日里在槐陵時,云知意答應過霍奉卿暫不手“打娘娘廟”的事,以免破壞他與盛敬侑“徐徐圖之”的大局。
可后天就是“取士正考”,如今又只是個尚無的學子,若單純靠自己,能用的手段太有限,要迅速解救那些小孩就很難做到“不打草驚蛇”。
按理說,眼下的云知意還不是員,與那些孩子又非親非故,無論槐陵出什麼事,都不會是的責任。
可如今有一百對男正被陸續送往槐陵北山,不知要被驅使去做什麼用。
已被送進去的孩子是否還活著?接下來還有多孩子面臨被送進山中去的命運?待到湊夠一百對這個數目,山中那些人真的會就此收手嗎?
這一連串問題讓云知意細思極恐,實在做不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子碧,你先返槐陵,問問那兩個孩子的意思,若們不打算回自己家,你就立刻設法將們送到鄴城,”云知意想了想,“別被人發現,直接帶往城郊南河渡碼頭。我會派人將們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妥善安置。”
“那,別的孩子呢?府有人會管這事嗎?”宿子碧眼里涌著無力的悲傷,“槐陵縣府與那幫神像是一丘之貉,顯然靠不住。州府呢?鄴城這頭的州府有人會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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