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帝決定親自前往城外迎接，這個打算自然招來不反對聲。

面對勸阻的幾位大臣，興元帝臉冰冷：“朕接皇后回家，哪里不合規矩？”

禮部尚書壯著膽子道：“皇后乃一國之母，后宮表率。辛氏離宮出走十幾年，離經叛道，聞所未聞，怎當得起陛下出城親迎？”

“朕覺得當得起。”

“臣等知道陛下是重之人，可若陛下出城親迎，讓子民覺得壞了規矩也無妨，不利于社稷安定啊。”禮部尚書苦口婆心。

興元帝拂袖冷笑：“有些帝王，酒池林，縱樂，把江山折騰垮還要折騰幾十年。朕出城親迎亡妻，就不利于社稷安定了？”

帝王冷沉目緩緩掃過反對的大臣，額角凸起的青筋顯示出他克制的怒火：“朕出微末，清楚百姓在意什麼。百姓沒那麼閑，閑的是你們，有對朕家事指手畫腳的工夫，不如把心思放在賑災濟民，充盈國庫上！”

這話毫沒留面，噎得禮部尚書面紅耳赤，大難堪。

興元帝面無表看禮部尚書左右環顧，一副想找柱子撞的樣子，心道趕撞，早就想換個對脾氣的禮部尚書了。

許是察覺到皇帝歹毒的小心思，禮部尚書機智不吭聲了。

又不是他一個人反對，憑什麼他得罪皇上尋死覓活，穩穩當著清貴面的禮部尚書不好麼？

見禮部尚書消停了，興元帝問其他人：“還有人對朕的家事有意見嗎？”

眾臣低了頭，齊聲道：“臣不敢，陛下圣明。”

興元帝要出城，百自是要跟著。走在隊伍中的鄧閣老皺眉，與章首輔低聲說話。

“今日勸不住皇上出城迎接辛皇后靈柩，改日阻止辛皇后葬皇陵恐怕難了。”

若是沒有辛木的存在，辛皇后以皇后的名分葬皇陵，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本無關要。

辛皇后當年再得人心，沒有娘家勢力，沒有子嗣延續，一副枯骨葬在何有什麼關系。

可有辛木在就不一樣了。一旦辛皇后保住了皇后之名，辛木就可能搖一變為嫡皇子，甚至進一步為大夏的君主。

一個了辛皇后思想熏陶的繼承人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章首輔了一眼前方，眼神深沉：“皇上執意出城相迎，何止因為辛皇后……”

恐怕正是辛木此次南行做下那麼多大事，收獲那麼多民心，讓皇上看到了此子的能力，才定要保住辛皇后的皇后之名。

只能說，此子確實爭氣。

章首輔深深嘆了口氣。

興元帝出城十里，見了緩緩行來的隊伍。

那隊伍慢慢前行，十分龐大。

作為一位上過無數次戰場的帝王，興元帝一眼就覺得不對。

人數對不上，多了。

帶著微微的疑，興元帝加快速度趕去。

“殿下，陛下率百親自來接了。”

聽了稟報，秀王立刻去看辛柚。

他當然不會自作多以為父皇是來接他的。

辛柚騎在馬上，著往這邊行來的隊伍。

那個人親自來迎娘親靈柩？

回頭，看了一眼隊伍中馬車拉著的棺槨。

“辛待詔，我們快些過去吧。”秀王溫聲提醒。

辛柚微微點頭。

隊伍中以秀王為首的幾人快馬加鞭，到了近前翻下馬，跪倒在地請安。

興元帝下了車，上前一步，聲音有些抖：“快起來。”

他的視線牢牢落在辛柚面上，并不掩飾激之。

牽掛多日的年站在了面前，雖有著趕路的疲憊，氣神卻比他想得要好許多。

“總算回來了。”當著百勛貴的面，興元帝沒有說太多，沖辛柚點了點頭。

“讓陛下擔心了。”辛柚微微低頭，令人看不出緒。

“這次南行，你救百姓，滅匪患，沒有辜負你母親的教導。”

也沒有辜負朕的期許——興元帝在心中默默道。

哪怕沒有說出后面的話，對文武百來說，皇上的態度也十分明顯了。

皇上是真的看重辛木，反而對秀王……

不人悄悄瞄向秀王，卻見秀王一臉平靜，甚至角還噙著笑意。

秀王竟毫不在意？

“微臣只是憑心而為。”站在百對面的年，寵辱不驚道。

“好一個憑心而為！”興元帝沖辛柚出手，“來，陪朕一起去接你母親。”

辛柚低頭拱手：“是。”

興元帝出的手晾在半空，訕訕收回去。

瞧見這一幕的人心道辛木還是不夠機靈，皇上讓他攙扶，這麼大的榮耀都沒接住。

秀王看在眼里，睫了。

護送辛皇后靈柩的隊伍已經近了，興元帝干脆步行，迎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侍衛見天子走來，避讓兩旁跪下，后面的人跟著跪一片，出最前面馬車上的那口棺材。

興元帝一步步走了過去，淚水涌出眼眶。

他扶著漆黑冰冷的棺，聲音哽咽：“欣欣，咱們回家吧。”

他的聲音很輕，卻被風送至辛柚耳畔。

辛柚抿著，低頭跪在辛皇后棺槨面前，一滴滴淚掉下來，砸在冷的路面上。

哭泣聲傳來：“嫂嫂——”

昭長公主一手著車轅，一手黑棺，眼淚簌簌而落。

孔瑞扶著母親，向跪在地上沉默流淚的年投去擔憂的眼神。

此此景，百勛貴無論愿意的，還是不愿意的，都默默跪了下來。

章首輔跪下后，聽到了鄧閣老不甘的嘆氣聲。

天子親迎，長公主哭棺，這種形下誰能不跪呢。可這一跪，何嘗不是對辛皇后名分的一種默認。

不知過了多久，昭長公主傾瀉了心中悲痛，對孔瑞道：“去扶你表弟起來，地上冷別著涼。”

孔瑞走過去，俯去扶辛柚：“辛表弟，起來吧。”

辛柚默默站了起來，輕輕掙開孔瑞的手：“多謝表哥。”

隊伍開始回城，本來的長龍變得更長了。

前來迎接的一名武將小聲對邊人道：“有沒有覺得人數不對？”

“是不大對，不過這也不是咱們心的。”

兩百來名山匪走在隊尾，等走進了古樸巍峨的城門，小八一把抓住六當家手臂。

“怎麼了？”本來就神繃的六當家嚇了一跳。

“，。沒想到咱們就這麼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