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花園,帝後二人步行回了儀宮。
這條路穆帝最近走過好幾次,但都是乘著輦擺駕儀宮,前呼後擁,帝王威儀十足。
如今日這般閑庭信步,像是老夫老妻散步似的倒是第一次,似得浮生半日閑,有種歲月靜好之。
楊德喜帶著侍宮娥遠遠落於後,不打擾兩位主子說話。
“今日進宮的子看著都不錯。”皇後聲音閑適,是以往從未有過的輕鬆,“皇上可有中意的姑娘,打算指給戰王做側妃?”
“側妃?”穆帝皺眉,語氣明顯不悅,“容蒼那個混賬,已早一步拒絕了朕的賜婚,哪還有側妃?”
皇後微默,隨即失笑:“他們夫妻二人是不是提前約定好了?”
“怎麽?”穆帝眉梢一挑,偏頭看,“戰王妃也不願意給容蒼娶側妃?”
皇後嗯了一聲,忍不住笑歎:“戰王妃倒是誠實,直言不諱地與臣妾表明不想讓容蒼納妃,膽子不小。”
穆帝冷哼一聲:“就仗著容蒼縱容,才敢提出如此霸道要求。”
“皇上難道就不縱容?”皇後取笑,“雲緋確實膽大,別說這樣的出,就算丞相府嫡薑盈,也斷然不敢阻止夫君納妾。”
穆帝沉默片刻:“無所求就無所懼?”
“臣妾倒認為是心堅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皇後緩緩搖頭,“另外,雲緋大概也知道自己夫君的意和人品,對容蒼有著毫無保留的信任,所以才敢提出如此非分要求。”
穆帝沒說話,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皇後話鋒一轉:“不過雲緋膽子雖不小,但比起宸王妃跟秦家姑娘親近的舉止,雲緋起碼更真實一些。”
皇權之下多人戴著麵而活,能真實展現自我的人著實不多。
有人認為是膽大,有人認為愚蠢,也有人認為不自量力,不識抬舉。
不過是每個人站的角度不同,所以想法不一樣罷了。
“宸王妃和秦芷嵐親近?”穆帝負手而行,眉眼深沉如海,“或許在朕不知道的況下,已經跟秦芷嵐達了某種協議。”
所以宸王喜歡秦芷嵐是假的,想要秦家的勢力幫扶才是真的。
皇後想了想:“臣妾瞧著們二人確實相談甚歡,兼之宸王對秦姑娘的態度……皇上的判斷應該八九不離十。”
“宸王夫婦在想什麽,朕比誰都清楚,可惜朕不會讓他們如願。”穆帝抬腳進宮門,麵沉冷,“還有那個秦家孫,人人讚秉高潔,才出眾,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秦太傅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孫。
心不正,心存妄念,逾越本分,不知所謂。
同是清貴名門嫡,秦芷嵐跟謝丹姝相比……罷了,們的心氣度本無法相提並論。
皇後緩緩點頭,認同穆帝的話:“宸王份是不錯,可側妃到底是委屈了秦家姑娘。”
宸王當眾送花,秦芷嵐當眾回應。
於於理都該全他們,然而宸王府眼下隻有側妃之位,秦芷嵐不是不知道。
可似乎並不嫌棄這個份。
“的野心不僅僅是個側妃。”穆帝踏上石階,抬腳進殿,“還去過戰王府。”
皇後聽到這句話,頓時詫異:“去戰王府做什麽?”
“大概是為了說服戰王妃讓位吧。”穆帝臉不虞,走到羅漢榻前坐了下來,“誰知道呢。”
皇後表一僵,差點以為自己聽錯:“讓位?”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穆帝抬眸看著,冷冷一笑,“偏偏有人真就敢這麽做。”
侍茶宮低眉垂眼走來,安靜地給帝後奉了茶,隨即低眉垂眼退下。
皇後良久未語,隻是漫不經心地抬手屏退宮人,隻留了楊德喜和蔡姑姑伺候。
在穆帝對麵坐下,若有所思地開口:“秦姑娘去戰王府一事,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朕從容蒼裏問出來的。”穆帝說著,忍不住冷哼,“那個悶葫蘆,朕要是不他幾句,他都把事瞞得死死的。”
“戰王可能隻是不想壞了兒家的名節。”皇後神淡了下來,對秦芷嵐的印象徹底顛覆,“他本就不是個告狀的人,能自己理的就自己理了,隻是秦家那子看著知書達理,沒想到……”
“你待在深宮,想不到的事太多了。”穆帝有些厭煩,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除了這幾位皇子,皇後覺得還有誰配得上秦家姑娘這份?”
皇後擰眉想了想:“齊錦倒是合適,不過齊錦對不,怕是不會輕易答應。”
本意想說的是,齊錦不一定看得上秦芷嵐,但礙於孩子家的名節,說得倒是委婉了一些。
而且秦芷嵐那子若是真的,顯然配不上齊錦。
“丹姝不是還沒親嗎?不如把丹姝許配給齊錦。”穆帝單手叩著小案,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麽,正看著皇後,“他們倆倒是天作之合。”
皇後神微變:“皇上,他們倆般配倒是般配,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穆帝抬手阻止的話,“你空跟丹姝談談,看願不願意,婚姻大事要先征得孩子的同意。”
皇後沉默下來,忍不住想,皇上到底知不知道謝家和忠義侯府一旦聯姻,將意味著什麽?
“皇後,你是朕的妻子。”穆帝像是看出了的心思,“朕不想夫妻之間還要來個帝心難測,朕今日索把實話與你說了,宸王爭儲沒有任何可能,朕就算把儲位傳給老七老八,也絕不可能傳給宸王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
皇後神一凜,連忙屏退蔡姑姑和楊德喜:“你們倆先退下,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宸王在朝中經營許多年,外有顧家暗中幫助,錢財和地方勢力都有手,朝中有丞相扶持,基很深。”穆帝斜倚下來,聲音平靜,“容蒼常年帶兵打仗,朝中從未經營過,此時朕若問他們立誰為儲,隻怕一大半的人都會提議立宸王,而其他一小半則會支持立裕王。”
皇後低眉說道:“立儲之事,臣妾不敢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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