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帝失笑,走到主位前坐了下來:“昭宸宮的宮都安置了?”
“臣妾讓阿蔡把們帶去了浣局。”皇後在穆帝旁邊坐了下來,眉心微皺,“事發突然,臣妾還沒想好如何安置們,就讓們去浣局幫幾天忙。等皇上氣消了,再把們調回來。”
穆帝聞言,表鬱了幾分:“不必調回來了,讓們待在浣局好。”
顧貴妃這輩子別想再翻,那些跟過的宮們,這輩子就隻能待在浣局幹些活。
“貴妃怎麽惹怒了皇上?”皇後不解地看著穆帝,“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待在昭宸宮沒見人嗎?”
“謝家主死了,說是畏罪自殺。”穆帝端著茶盞,聲音怒,“朕原本想去安安,沒想到倒是質問起了朕。”
皇後皺眉:“質問皇上?”
穆帝緩緩點頭,盯著茶盞的眼神冷漠厭惡,像是跟它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貴妃的位分暫時還不能降,但是別妄想再如以前那般風,朕算是看了。”
皇後默了默,沒接話。
穆帝轉頭看向皇後:“原本打算這個月千秋宴上,讓你過繼容蒼為嫡子,但容蒼外出辦差,隻怕無法及時趕回,此事還需再等一等。”
皇後嗯了一聲:“辦差要,其他都可以等等,臣妾不著急。”
“你不急,朕著急。”穆帝似是餘怒未消,“朕恨不得現在就把容蒼過繼到你名下,然後把他那個沒人的生母發配到冷宮去自生自滅,朕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
皇後一驚:“貴妃到底怎麽了,竟讓皇上如此生氣?若隻是教無方,皇上隻管給一點懲罰,然後好好提點一下就是,千萬別大幹戈,保重龍要。”
不說保重龍還好,一說保重龍,穆帝對顧貴妃厭憎更深。
想到自己對他們母子的榮寵,貴妃長了二十年後宮大權,宸王是所有皇子之中最風的一個,娶了丞相嫡為妻。
而他們回報給自己的是什麽?
是巫蠱之。
是隨時想置他於死地的惡毒心思。
是期盼著他早日暴斃的急切和野心。
穆帝恨不得把他們全部發配邊疆,隻當從未生過宸王這個兒子。
可是這些話,他又如何跟皇後說?
巫蠱之罪名一旦定下,那是非死不能,且還是酷刑……
“朕不想再提。”穆帝斂眸啜了口茶,平複一下自己的心,視線微轉,發現楚雲緋還站著,“戰王妃這幾天住在這裏還習慣嗎?”
“習慣。”楚雲緋微微屈膝,“兒媳隻怕叨擾了母後親近。”
“坐吧。”穆帝從袖子裏掏出信件,遞給楚雲緋,“戰王府有人送了封信過來,你自己看吧,朕可沒看你的消息。”
楚雲緋笑道:“那就請父皇先行過目。”
“朕可沒興趣。”
楚雲緋倒是並不避諱,當著穆帝的麵把信件展開。
信上沒多言語,隻寥寥幾句話,一句是姑母已安然抵達瑯琊城,跟祖父祖母團聚,二是若戰王以後再有欺負之,大可以寫信去瑯琊城,他一定給撐腰。
楚雲緋鬆了口氣,主開口:“表兄來信說,已經安然把母親帶到瑯琊城,還說日後容蒼若是再欺負我,我可以寫信告狀,他們來給我撐腰。”
“楚國至今有子敢提出和離,你的母親倒是打破了慣例,並且還讓和離功了。”穆帝不服都不行,“如今有了強大的祖母家做倚仗,容蒼以後大概是不敢欺負你了。”
“皇上此言差矣。”皇後笑道,“容蒼那是舍不得欺負,而且此次楚夫人能順利和離,正是因為有戰王從中施,否則也是不那麽容易的。”
頓了頓,“至於容蒼跟雲緋之間,以後就算真有誤會,本宮第一個不饒他,可不到瑯琊城替兒媳婦出頭。”
不愧是皇後。
這番話說得無懈可擊。
把楚夫人順利和離的主因轉到容蒼上,這樣一來,便隻是因為容蒼份尊貴,支持自己的嶽母大人和離,而不是一個瑯琊城主在京城施給朝廷命,迫親王的嶽父嶽母和離。
這兩者質是完全不同的,糊弄不得。
“皇後說得對,朕也給你撐腰。”穆帝擺了擺手,對皇後的解釋顯然用,“容蒼要是敢犯糊塗,朕一定饒不了他!”
“兒媳謝父皇,謝母後。”楚雲緋,“能得父皇和母後如此維護,是兒媳的榮幸。”
皇後想到楚雲緋嫁給容蒼之後,帶來的都是好消息,容蒼的毒幸虧有,如今的兒子失而複得,也是楚雲緋的功勞。
覺得容蒼能娶來楚雲緋,確實是他的幸運。
“朕這幾天心很差。”穆帝擱下茶盞,“整整三年,朕竟不知道宸王暗中做了多喪心病狂之事,若非這些年一直頂著力沒立儲,這江山早晚毀在他的手裏!”
這句話已經了關鍵信息。
若早早立儲,那毫無疑問儲君人選就是宸王。
一旦做了太子,顧貴妃和宸王擁有的就不僅僅是眼下這些勢力,還有專門的太子太傅傳授帝王之道,以及皇上親手安排的以後扶著太子的各方勢力。
立太子容易,廢太子難。
穆帝慶幸自己的明智。
“皇上息怒,保重龍要。”皇後低頭勸說,“不過顧家主突然傳來死訊,確實讓人大吃一驚,皇上可知他的死因?”
死因?
穆帝心裏想,當然是因為顧家主該死。
不但顧家主要死,等容蒼查完案子回來,顧家安排在各地方的員都得一一清理,百年世家本可以清貴無雙,可一旦他們生出了掌控朝堂、禍天下的心思,那就必死無疑。
宸王連災都敢作假,這其中若說沒有顧家遮掩,誰會相信?
天子心裏起了殺機,不管是宸王還是顧家,他都不會放過。
隻是到底還有幾分善念,所以不願牽連到太多無辜之人,隻能暫時把這件足以震天下的巫蠱大罪下來,溫水煮青蛙,一個個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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