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羽道：“我那是同心泛濫。”

江川道：“我是怕將來被旁人嘲笑。”

符羽吃驚道：“你說丁姑娘？？還有人敢嘲笑？”

江川想了想，一副模棱兩可的語氣說道：“一個人若不甘平庸，心比天高，再加上能力不足，必然會遭人嘲笑的，遲早的事，防患于未然嘛。”

符羽想了一會，從兜里出一把碎銀出來：“還是江兄有遠見，既然如此，我便好事做到底，算學你教，銀子我出，我就當作找了個補課先生。”

江川有些尷尬，蹭了蹭鼻子：“你給找補課先生……我收了你銀子再去教？為何你不自己教？”

符羽道：“在下沒有耐心，教不了人算學，我怕我沒把教會了，先把友誼的小船一桿子打翻了，不過江兄就不一樣了，你比我有耐心，你花時間力，我花銀子，公平！”

江川一時不知他所謂的公平是從何而來，卻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糾纏太久，猶豫了一下，把過來的手推了回去，“銀子太，丁姑娘乃是極難教之人，說難，非是說笨，而是，丁姑娘想要學的太多，這點銀子就想打發我了？”

符羽想了想，覺得他這話說得有道理，便把手給收了回去，“也是，要是那麼容易就教會了，那不是天才了，可惜橫看豎看，上也沒有毫天才的影子，我上的銀子就那麼多，你不收，那就只能先欠著，將來等離開書院的時候一并給你。”

“概不賒欠。”

“丁姑娘你教是不教啊？”

“看我心。”

符羽聞言便笑了：“那我便當你答應了。”

“你眼神不好，我幾時答應你了？”

江川說完繼續往前走去。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學堂走去，剛一靠近濯清堂，就聽見里面傳來了一陣陣哄笑的聲音，七八舌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里。

“丁姑娘，我沒看錯吧？這麼簡單的算學題你也能算錯了？就連街邊的黃口小兒大概也能算出這題的答案吧？這要是讓夫子看了，非得氣得七竅生煙不可。”

“就是啊丁姑娘，就你這水平，也能說是夫子助教？夫子的算學水平，高出你不知道多倍，不如你改個名字，別什麼助教了，你又幫助不了夫子教學，不如就是夫子書吧？秉筆書，專門給夫子捧著筆的書。哈哈哈。”

“丁姑娘一定會夫子教學生涯的絆腳石的。”

學子們都是差不多的年紀，原先礙于丁牧云的份，多畏著，如今人人皆知丁姑娘實則大字不識幾個的草包，連最簡單的九九乘法歌都背不出來，再加上此前找抄書，落得一個夫子點名的下場，這些人自然而然地抱團在了一起，覺得丁牧云既賺了他們的銀子，還把他們給出賣了。背地里可沒說眼里只認銀子不認人，唯利是圖，無利不起早……

有人問：“丁姑娘，上回賺我們的銀子這麼快就花完了？現在又變著法子地跟我們要銀子？”

丁牧云道：“一碼歸一碼，上次是上次，上一次的書沒給你們抄嗎？這一回是這一回，這一回我的洗坊開業，又不是白收你們銀子，我們還給你洗服呢，保證洗得干干凈凈。”

“既然這樣……丁姑娘，那就考考你，去你的洗坊洗，一次洗一件服是多文錢來著？”

“一件服一文錢，洗兩件是九折，三件是八折，四件是七折。”

“那請問丁姑娘，我若是洗七七四十九件，一共要花多文錢？”

丁牧云一時算不出來，手托著下，雙眼翻白，手指迅速地在下上敲擊著。

周圍便有人怪氣道：“不會吧丁姑娘，你可是個生意人，這就算不出來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當張就來才是啊，這要是有大客去你那洗，服都洗完了，你的賬還沒給人算出來，哈哈哈哈，豈不了笑話一樁。”

丁牧云著實一時半會沒想出來，也不是什麼薄面皮的人。

“我是一下子算不出來，但是我能給你洗出來啊。你要是真在我的洗坊里洗七七四十九件服，我樂意給你幾折便是幾折，我要是樂意白送，便是白送，洗坊是我的，我想掙錢就掙錢，想不掙錢就不掙錢。”

一聽說白送，立即有人高聲道：“你要是白送，我現在就把上的裳了給你洗。”

旁邊馬上有人反駁：“看你言談舉止，好歹你也是世家子弟，一文錢也要斤斤計較豈是君子所為？白沾便宜的事是世家子弟做的嗎？該多就多，丁姑娘，你先把這七七四十九件服要花多文先回答了。”

丁牧云嗤笑了一聲：“你真要是洗七七四十九，我就能馬上給你算出來，你要是逗我，我也就懶得這個腦筋。行啦，別說什麼世家子弟啦，咱們都知道書院的學子大抵有個有能耐的好老子，世家子弟怎麼了？不也在這跟我一文錢一文錢地扣麼？聽說能免費洗裳不也兩眼冒呢？這麼一看和市井百姓也沒差別。”

這番怪氣，確實扎了一些人的心，世家子弟都以家族為傲，若說在家中，誰會把一文錢放在眼里，現在被他左一個一文錢，右一個市井百姓摳搜搜地說著，心里多有些不痛快。

雖然是自己挑釁在先，丁牧云應戰在后，可這也太輕看了他們，不知道是誰帶頭說了一句：“不是說要七七四十九件麼，咱們就給湊起七七十九件。我先說，我洗兩件”

此話一出口，紛紛附和：

“我洗三件。”

“我洗四件。“

“我兩件。”

……

“這麼一算差不多有七七四十九件了吧？”那人笑嘻嘻地道，“丁姑娘這七七四十九件服是有了，敢問一共要花多錢？你要是馬上說出來，我馬上付錢，時間不多，給你倒數五個數，五，四，三……”

周圍人紛紛齊聲。

著急之下丁牧云猛然看到了人群后頭的江川，瞬間氣定神閑下來，大聲道：“這還不簡單，一共是三十四文錢，零頭給你們抹了，算我大方。”

有人嘆氣：“還真給猜對了。“

“真是瞎貓到了死耗子。”

丁牧云道：“我開門營業，還能不會算賬？別說四十九件，就算一千四百四十九件，我也張就來，給你算個明明白白的。要不你們再考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