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那師父在暗中作祟，才讓你剛一出關就昏了過去？”

“差不多……我也不知他今日哪來的那麼大氣，我本是見你正在沐浴，打算離開的。但他如此強行奪舍，反倒讓我昏了過去……”

江河躺在床上，看著自己一干干凈凈的袍，不由得嘆了口氣，

“孟姑娘，你我男有別，以后若又遇到類似境況，萬萬不要再為我沐浴更。”

“我見你臟兮兮地倒在地上，總不能放任你臭在那里。”

“其實可以放任的。”

“你我正在幾萬年前，你那相好的又見不到。”

“這不是一回事。”

“婆婆媽媽的，真不像個男人。”

“……”

“孽障，懶。”

聽著耳邊兩道截然不同的評價，江河只得深深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與兩人爭辯什麼，只道：

“所以我閉關的這段時日里，孟姑娘亦不曾出門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孟羌娥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那據我上次閉關又過了多久？”

“此番閉關，你大抵花了十一年。”

“十一年麼……與我預料的時間倒也沒差太多。”

江河琢磨了一番，

“所以距來到萬年前起，其實已過去了兩百余年麼……有靈丹傍，便一直閉關、閉關，如今想來，竟沒什麼實。”

江河發現自己對時間的概念似乎已經顯得淡漠。

兩百年，這本該是個彌足長久的歲月。

幾乎是他上輩子活過的十倍。

可這其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日復一日的修行，并未經歷過太多的波折，反倒讓這兩百年的記憶，甚至不如他上一世二十幾年的人生彩。

“怪哉、怪哉……”

他漸漸有些明白，前世那些小說里，輒千百歲的仙人，怎一個個心還不足一個凡人。

亙古的歲月都用來汲取靈氣，經歷的怕是未必有多鮮。

想罷，江河莫名覺得有些愧疚：

“孟姑娘實屬不必等我如此之久，這兩百年的修行對我而言轉瞬即逝，孟姑娘卻是實實在在地看守了我兩百年之久，這實在是……”

心頭的復雜有些難以言喻。

孟羌娥卻搖了搖頭：

“不必覺得愧對于我，這兩百年里，長進的又不是只有你一個。”

“什麼？”

江河一怔，旋即便見孟羌娥釋放一沉重靈，給人的威懾遠比兩人初遇之時要駭人更多。

他分明已有半步天境，但在對上孟羌娥那暗紫的眸時，心頭卻難耐地生出一抹悸，下半的燥熱催促著他，妄圖占有眼前的人。

江河的意識十分清醒，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翻要沖著孟羌娥的方向撲上去——

“孟姑娘！”

他大喝一聲，孟羌娥那紫的眸才有所黯淡，江河撲起的作才驟然停滯。

“這、這……”

冷靜下來過后，江河心頭的躁也漸漸消失，他心有余悸地著氣，駭然看向對方，

“我如今的修為，竟仍然挨不住孟姑娘的一眼？”

孟羌娥挑了挑眉，語氣竟還有些得意：

“這兩百年里，我亦連破三境。莫說你只是個半步天境，就算你真的登上天境，我若是真心想要，你也只能做我下之臣。”

這攝人心魄的力量實在聳人聽聞，江河終于意識到，眼前的人若想折服自己，不過是心念一的事罷了。

等自己了下的奴隸，估計讓自己自殺，自己都不能有半分猶豫。

而不這麼做，只是因為是真心喜歡自己，尊重自己。

如此的，斷然不可能害自己。

江河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份，因為他屢次的拒絕換來的只是一意孤行，如今也只能悶聲作啞。

“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

青玄子嗡聲罵道，也不知他到底在氣誰，氣些什麼。

卻又十分符合江河如今的心境——

到底喜歡自己些什麼？又為何喜歡自己？

孟羌娥見江河皺著眉頭，久久不語，便率先道：

“在想什麼？”

江河擺正面，輕聲笑了笑：

“沒什麼，只是有些好奇，依我所見，孟姑娘似乎有閉關修行的時候，每次我出關的第一時間都能見到你……倒也沒看出你是何時用功修行的。”

“我和你說過呀。”

孟羌娥沖他眨了眨靈的眼睛，笑得十分人，

“我看著你就算是修行了。你以為我在騙你嗎？”

江河怔了怔，瞧著可人的模樣，實在分辨不出說地到底是不是真話。

到底是什麼功法，什麼靈氣，竟然只需要看著別人就能算作修行？

這聽起來比他的《大混沌訣》都要逆天……

將的話當作玩笑看待似乎更合適些，于是江河并沒有過多糾結，玩笑道：

“如今才發現，孟姑娘的天資竟如此卓越。我靠著吸收唐前輩和敖公的靈丹，才在兩百年時間修行到了半步天境。

而天境之后，每層臺階突破所需的靈氣只多不，孟姑娘竟能只依靠自己，在兩百年間連破三境，實在讓人塵莫及。”

“兩百年里，你又不是只在修行。你不還將那《養魂功》練到了三重境界？否則你那師父又怎能抗住那老龍瘋癲的意識。

更別說那兩顆靈丹在吸收過程中，都有相當程度的逸散，你又要耗費力補齊過去用盡的符箓，四尋找靈寶修復你那損的法寶……

總之，不要妄自菲薄才是。”

孟羌娥說地倒是實話，這麼多年來，他也不單單只是在修行而已。

他離開平安城的目的，無非是想周游生靈洲各地，尋些靈寶，修復當日被敖公鑿出裂痕的金鐘法寶。

順帶再找找偌大天地之中，還有沒有什麼能為他迎接天劫時的助力。

同時，也是明白平安城未來將不再是個居深山的祥和之地，這才搬到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專心閉關。

想到平安城，江河又不自覺想起那個分別前，還一臉堅毅的猴子。

“哪怕是從離開平安城算起，也已經過了一百五十多年，這一百五十年里，我或許沒什麼太過深刻的記憶，但是那小子……怕是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孟羌娥見江河突然提起，轉念明白過來：

“你是說李平安？”

“是啊。”

江河點了點頭，

“一百五十年，也不知道平安城到底還在不在，是不是已經被他屠了滿門……

我如今已有半步天境，距離天境不過一步之遙，想來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到收債的時候了。

走吧，該去下山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