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是絕不允許私人開礦的。
其實別說梁朝了,擱在哪個朝代都是不允許的。
重要如鹽鐵等,若敢私人開采,九族腦袋都給你擰下來。
“若是此地有礦山,那幹子旭的反應便說得通了。”親衛從巨大的衝擊中回神,緩聲道。
另一個親衛探頭上前來,仔細瞧了瞧道:“這個不是做煉丹用的嗎?”
“我見過,可以點豆腐。我叔叔的豆腐坊便常用此。”又一個親衛道。
隻是時下並不怎麽流行用豆腐做菜。
所以親衛不解道:“此算不得價值連城,幹子旭怎麽用它發財?”
“你們說的那是石膏,但此更像是石棉。”薛清茵糾正道。
“石棉?”他們麵麵相覷,想是並未聽過此。
薛清茵心道此在後世那可是名聲響亮啊!
因為它是一級致癌。
“此火點不燃,有防火隔熱、防腐耐蝕之用。”薛清茵道。
親衛難以相信:“世上怎有此?屬下隻聽聞過刀槍難劈砍的,竟然還有火也燒不爛的?”
“《列子》中有記載:火浣之布,浣之必投於火,布則火垢則布。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宣王不疾不徐地道。
“原來火浣布便是由此製?”親衛大驚,著那白顆粒來回翻看。
“屬下也曾聽過傳聞,說是四五百年前,西域國向天朝朝貢,便曾獻上火浣布。因其稀奇難得,當時的皇帝更說出‘萬金難買寸布’的話。
“但此後戰頻發,數百年再不見火浣布的蹤跡。世人便說世上並無此等神奇之,不過杜撰罷了。”
“卻原來真有!”
他們連連驚奇,不釋手。
“若將此獻到陛下跟前,恐怕也要創下一段佳話。”一人興道。
另一人卻猶豫道:“若是用於盔甲之上,豈不是能防敵軍火箭?”
“不錯!此乃行軍打仗一利啊。”其他人頓時悄然打消了將其獻給皇帝的念頭。
薛清茵這時候卻給他們潑了盆冷水:“此開采有毒。”
“什麽?”
“這……白無味,怎會有毒?”
薛清茵起一點,開,出其中細小的,不易察覺的纖維來:“喏,若是吸它,便有毒。”
宣王聽見這話,眉心一皺,抬手便籠住了薛清茵的口鼻。
其他人卻麵麵相覷,仍不敢相信。
這東西在史書記載中都是極難得的,怎麽會有毒呢?
他們一時忘了珍稀和有毒,它並不衝突。
“王妃怎會知曉它有毒?”有人驚奇地問。
啊,這可問住了。
自然不能說這是世界衛生組織發布的。
“書裏看的。”被捂了口鼻,便隻能甕聲甕氣地道。反正別問是哪本書,問就是記不清了。
隨即又道:“不過你們也不必失。礦產資源大都地區分布不均,一旦有一個地方發現了礦產,那往往伴隨多個礦種。”
薛清茵心道幹子旭也未必認得出石棉呢。能他這樣護如命的,定然還有其它更珍稀的礦種。
“王妃讀的書真是多。”
“是啊是啊,頗有學富五車之風。”
跟前的親衛真切地拍起了馬屁。
薛清茵反被誇得還有些臉紅。
隻有自己知道,讀的書並不比他們多,不過得益於後世信息大炸時代,獲取知識實在太過便利罷了。
“你們幾時也學得油舌了?可莫要捧我。若真要仔細分辨底下各有什麽礦……我是分辨不來的。”薛清茵頭腦很清醒地道。
心道休想捧殺我啊!
“此事容易,明日伏沙到山中走一趟。”宣王道。
“伏沙是誰?”薛清茵好奇聲。
親衛們笑道:“軍中一個半吊子大夫。”
宣王淡聲道:“他擅分辨草木。”
薛清茵雙眼一亮:“我曾聽聞能據地麵草木的種類、長勢,來判斷地下是否有礦,原來當真可行?”
是一竅不通啊。
如果不是有人將地底的礦質帶到地麵上,被林中的樹葉截留了下來,還真推斷不了下麵有什麽。
“可行。”宣王頓了下,接著道:“若是金礦,附近便多有風眼蘭、鐵芒箕等。鐵礦附近則有鐵樹生長。銀礦附近多忍冬、銅草……”
薛清茵不由側目。
如此看來,真正讀書多的是宣王啊……
“也不必拘泥於這座山,興州多山,伏沙畫一冊圖鑒出來,多派些人手出去,各都查探一番。”宣王低聲吩咐道。
“是!”親衛應聲。
薛清茵笑盈盈道:“殿下真是英明。”
“你說的礦產地區不均,但甚是集中。興州既有一礦,也許座座山頭皆有礦。”宣王與目相接。
薛清茵忍不住小聲道:“殿下真是信我……”
“我不信王妃的話,該信誰的話?”宣王反問起來。
薛清茵抿,心道這人說話的時候怎麽都是一本正經的冷酷模樣?
“是啊。”親衛們突然跟著笑道:“殿下信任王妃,屬下們自然也萬分信任王妃。”
薛清茵麵頰微紅,別過臉去,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
記得從前他們一個個正經老實的啊。
每日裏宣王府中都是一片冷肅之氣。
難道……真是我把風氣帶歪啦?
薛清茵短暫地懷疑了一下自己。
此時有親衛低聲問道:“殿下,咱們還往裏走嗎?還是先回去,等明日伏沙來探?”
薛清茵更先聲問:“咱們走了多久了?”
“兩炷香的功夫了。”親衛答。
“才兩炷香啊,也太短了些,那還是再四下轉轉吧。”薛清茵道。
親衛們心道短嗎?在此地留得久了,那幹子旭豈不是還要起疑?
但他們前腳方才說過信王妃的話,後腳自然要照做無誤。
隻有宣王在一旁,似是明白了薛清茵所想,額上的青筋都跟著蹦了蹦。
幹子旭那頭也有人同他稟報呢。
“宣王殿下此去甚久,都兩炷香了,還未回來……”家丁麵憂愁之,“他們會不會已經進到咱們的地道裏了?”
“山之大,無鄉民引路,他們怎麽可能找得到地道?”幹子旭搖搖頭,道:“兩炷香是久了些。不過宣王多在行伍,健壯,兩炷香對他來說恐怕還不夠用呢……”
家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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