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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解釋傷口的來龍去脈,程丹若莫名松了口氣。

謝玄英適時放開，快速沖了個澡，把正翻閱奏折的拉到帳中：“這不用你費神,我會理，來歇著。”

程丹若坐在床沿，不肯躺回去：“我才睡醒，骨頭都在痛。”

“那就靠著。”謝玄英往腰后塞了兩個枕,“你得好好休養幾日。”

程丹若舒展，肩頸，納悶地問：“我睡覺是不是不老實，怎麼像被揍過一樣？”

謝玄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把摟進懷中，的腰背。

僵的被松,酸痛好像沒那麼強烈了。

程丹若問：“其他的事，都順利嗎？”

“順利,衙門里養了五只貓，專門捉老鼠。”謝玄英專挑有趣的和說，“等到它們下崽了，我們可以聘一只。”

程丹若想想，道：“這次可以養只公貓了吧？兩匹馬都是姑娘。”

謝玄英道：“公貓子烈,打架，抓傷你怎麼辦？”

說：“歲數到就閹了。”

他吃驚：“啊？”

“拆掉蛋蛋就會變乖,不發不尿。”盤算了一下,覺得除了麻藥,其他都是小手,“我可以試試。”

第一場外科手是給貓拆彈,好像也不錯。

大學的時候,就參加過一個拆彈社團，每周的課外活，是尋找校園里的流浪貓，把它們送去絕育，然后找領養。

那家寵醫院是本校畢業生開的，有部折扣，可以觀，非常不錯。

上輩子最大的憾，大概就是連一個闌尾都沒切過，就穿越了。

闌尾都沒切過……

程丹若回憶起在醫院實習吃過的苦，和著手室大門眼的，發了很久的呆。

奇怪，怎麼忽然回憶起這些了，緩慢地眨眼，陷記憶的漩渦。

很多關于現代的記憶，都被深埋在心底，只有特別需要的時候，才會浮出水面，好像沙漠中旅人的水瓶，含一小口，潤潤嗓子就放下。

但今夜，燭昏暗，天氣不冷不熱，垂落的紗帳與世隔絕，是個很適合回憶的場景。

程丹若提起的心弦又回復平緩。

記起現代的夏天，漉漉的黃梅天，空氣悶熱。教室里沒有空調，所以，位于負一樓的解剖教室變得很歡迎。

但樓下信號不好，的天氣容易見蜈蚣和小青蛙。

有一次，剛買了新的涼鞋，穿著去上課，結果蜈蚣爬過腳背，又又痛，整只腳都腫了。

室友踩著自行車送去醫務室，痛得直掉淚。

“我這是寶馬啊，你哭啥？”室友開玩笑，“坐自行車上得笑。”

“去你的爛梗。”程丹若一面說，一面掉源源不斷的生理淚水，“我是痛的，好痛啊。”

室友說：“事實證明，還是得穿球鞋。”

“有道理。”掏出手機，立馬下單了一雙球鞋。

買完又覺得貴，和母親打電話：“媽，我買了一雙鞋，有點貴……”

程媽媽說：“多錢？”

程丹若小心翼翼：“一千八。”

“敗家。”程媽媽嫌棄地說，“再給你打兩千。”

馬上就開心了，拍了腳腫的照片過去，和媽媽說前因后果。

程媽媽打了三千塊過來，讓再買條長，別給蟄了。

一念及此，忽而萬般辛酸。

程丹若仰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帳頂的玉簪花，許久，意退去，才小心地低頭，目瞥過側。

謝玄英依舊保持著摟抱的姿勢，但眼瞼合攏，呼吸平穩，竟然已經睡著了。

他肯定也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想，輕輕了他的臉孔。

下有點糙，刮胡子的時候潦草了點。

他也才二十三歲。

大學剛畢業的年紀，就要承擔起一個市的疫病救治，還牽連外問題，其力之重可想而知。

程丹若手去床邊案幾的奏折，可猶豫一下，又回手。

太暗，看字吃力，也容易晃到他。

算了。

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其他的，不急于一時。

程丹若合眼，開始思索別的事。

吃了這麼大的苦，不能白白浪費。誥命自然是好的，今后走出去，無論大大小小的，都要稱一句“夫人”，風不提，至能省幾個禮。

古代是等級社會，注定了站得越高，辦事越方便。

但僅僅是誥命，還不夠。

需要更有力的東西，再直白點，需要將其變政治資本。

這東西就像是賭場里的籌碼：考上進士是一枚、當的爹/岳父/老師是一枚、擅長寫文章也是一枚、政績又是一枚。

大家一枚枚攢起來，兌換更高等級的場券。

而最高級別的權力游戲，只有最高級的玩家才能參與。

人獲得籌碼的機會很，又不能像后宮的妃嬪，到一張王牌就能贏。

不能錯失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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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謝玄英一覺睡醒，就看見程丹若已經在晨下翻奏折了。

他起：“你睡過沒有？”

“睡過了，剛起。”程丹若沒撒謊，后半夜又小睡了一兩個時辰，五點左右才起的。

謝玄英滿意了，起梳洗。

程丹若道：“胡髭長出來了，刮個臉吧。”

謝玄英下，自覺以妻子的意見為準：“好。”

他去洗漱，程丹若也看累了，正好喝藥。

今天清醒了：“藥方拿給我看看。”

瑪瑙找找，將張醫開的方子遞給。

程丹若見是七福飲，就知道是治療氣虛的，倒也不意外，老老實實喝掉。

謝玄英一扭頭，發現喝完了，不由失：“藥都喝了？”

“喝了啊。”隨口回答，“吃飯吧。”

早膳極其盛，面湯、粥水、點心，不止有家里做的，還有街邊賣的，林林總總擺滿一桌。

瑪瑙道：“夫人瘦得厲害，可得多吃些。”

謝玄英瞥這丫鬟一眼，糾正道：“吃些容易克化的。”他調換碗盤，把糯米做的點心都放遠點。

程丹若失笑，老老實實地只吃面食，醬蛋倒是吃了一個，還有鹵牛。

謝玄英還是覺吃得，但不好勉強，道：“廚房做些點心備著，中午熬些好湯水。”

竹枝趕忙應了。

程丹若沒說喝湯其實也不怎麼補，之前頓頓盒飯，有湯水，也饞了。

用過飯，略微歇息，二人轉戰書房說正事。

謝玄英的奏折，除卻匯報得勝堡的疫病結束，額外添加了邱司正翻譯圣人的教化之言，以及利用這個機會，教胡人說漢話的形。

但程丹若道：“不必刻意提及此事，讓邱司正匯報就是。”

謝玄英微皺眉梢：“你不能白吃這麼多苦。”

“我打算給云金桑布寫信。”程丹若道，“問一下的病。”

他了然：“還有呢？”

道：“隨便聊聊，送點藥材什麼的，家里還有燕窩和人參嗎？”

謝玄英道：“之前父親派人送了不東西過來，應當不缺，但你在服藥，人參還是自用為好。”

程丹若思忖道：“也好，韃靼王威信太高，死了也好，就把燕窩給。”

謝玄英道：“燕窩對子最為滋補。”

道：“……其實一般。”

“那算了。”他改口同意。

兩人商議一番，各自占桌子工作。

*

云金桑布回王庭前，接到了程丹若的信。

事務繁雜，是在馬車上的。信的容很簡單，詢問是否健康，后續需要如何留意，比如這病后續容易反復，飲食上需要格外留意，假如吃得太多所致，可以用神曲、山楂、麥芽的方子。

已經額外為包了一副，寫明所用，以備不測。最好要靜養一段時日，不要過于勞累。

又心地附贈了一些養生衛生建議：不要席地而坐，盡量用床榻，勿喝生水，吃冷食，詳細容，可以看附贈的冊子。

這是自己寫的書，希對有所幫助。

沒錯，附贈的就是《驅病經》，謝玄英將日常衛生部分，翻譯了蒙語。

最后，祝玉健康，兒孫滿堂，永福祿。

可以說，整封信都是醫療相關的容，沒有太過先進的醫療知識，沒有任何與朝廷有關的問題。

但云金桑布依舊明白了的意思。

首先，如此周到的囑咐病，自然是希痊愈，繼續在韃靼掌權，與大夏維持友好的關系。

這是一份晦的支持。

而“兒孫滿堂”的意思更委婉，韃靼王已老，最小的兒也八歲多了，顯然是暗示他們支持宮布上位，繼續做順義王妃，甚至可以的話，將來支持兒子上臺。

云金桑布無疑是需要一個親生兒子的。

沒有親兒子，下一任汗王就會“繼承”，哪個人想被這麼傳遞？

只有親兒子為汗王，才能做王太后，永福祿。

但這樣的支持，卻沒有一個條件。

這很不尋常。

云金桑布歪在馬車中，兩個侍為捶著。

沉思了會兒，問們：“你們覺得，程夫人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兩個侍，一個塔娜，一個寶音。

塔娜說：“很仁慈，很親切，和王妃很像，愿意和賤民說話，而不是高高在上地呵斥他們。”

云金桑布頷首，又看向另一個。

寶音卻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也覺得，和王妃很像，嗯，很多事，都是自己決定，大家都聽的，的丈夫只出現過一次。”

“噢？”云金桑布眼中閃過一抹流。

霎時間，數次接的場景涌腦海。

買羊，原以為是千金市骨，卻沒想到做出了，聽說，大夏的皇帝專門讓做這件事，賺了很多錢。

這次，決定留下，用布日固德作為籌碼，不得不下定決心。甚至因此，哈爾拉和也有了點不愉快。

……

想著想著，云金桑布忽而笑了起來。

想，自己知道對方的條件了。

們確實是同一種人——

不甘于只做高貴的獵，而是想為獵手。

男人的游戲，們也想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