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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批試驗者出完痘,全被放回家中休養。
張醫歇了半月,確定云南有天花流行,便收拾行囊,帶領藥仆和太醫院的一個醫士,主申請送些藥材過去。
這可是苦差,盛院使問:“怎麼你親自去?”
“有個新方子,想試試效用。”張醫并未說謊,相反還格外誠實,“寧遠夫人想的,總不能跑一趟。”
盛院使眸閃爍:“治天花的?”
“治不了。”張醫搖頭,“主要是防,治哪治得好?我也只是試試罷了。”
盛院使不信,但不是以為他瞞,而是想及之前的值,似乎正好是張鵲在太醫院值守。
他自詡窺破原委,故不聲張,默認了張醫的選擇。
張醫順利地離開了京城。
徒留程丹若疑神疑鬼。
話不能道明,是混場乃至宮廷的必修課。知道,張醫肯說這一句,就已經是冒了殺頭的風險,自不會追問。
可問題是,這話的解釋太多了。
宮里用藥有點,往小了說,可能是有太監貪污了,當然,這不值一提,必然是與主人們有關。
頭一號嫌疑人就是皇帝:不好了?搞煉丹了?
后者很好查,前者也不難看出端倪,謝玄英面圣時,暗中留意過皇帝,他看起來無病無痛,臉正常,不像是生了什麼疾。
其次是太后,然則說句大實話,太后生病只關乎太醫們的命,沒必要和程丹若提及。
再次是郡王、齊王世子等繼承人。
他們很活躍。
最后的答案只有妃嬪。
考慮到皇帝的癥結,十有八-九指向了某人的肚子。
這就導致程丹若和謝玄英糾結了起來。
年底事忙,照理說不搬家,可真要是妃嬪有孕,可能會在新年出來,屆時風起云涌,必有事端,再搬怕手忙腳。
最后,還是靖海侯推了他們一把,他們年前搬出去。
他另有顧慮:“云南一去一回至四五月,等他們回來,必要上奏朝廷,你們倆未必忙得過來。”
這當然是場面話,靖海侯的意思,是說程丹若立功太多,加在侯府上,未免讓靖海侯府太惹眼。單獨分出去后,就是他們夫妻的事,陛下心里的忌憚也了。
謝玄英亦心知肚明,可卻要出遲疑之:“總要在家里過個年……”
靖海侯哂笑:“都在皇城下,來回不過幾步路,又不是不能回來過年,何必扭做小子態?”
謝玄英這才勉強答應:“兒子聽父親的。”
程丹若則無所謂,正院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搬家又不必手,什麼時候搬都行。
年前搬了,過年還能睡個懶覺。
于是,整個十一月都在忙搬家。
首先搬走的是庫房的大件,什麼櫥柜、屏風、桌案、炕、羅漢床,既有套的紫檀木,也有數件黃花梨、大紅酸枝,來源復雜。許是柳氏的陪嫁之,也有靖海侯給的,皇帝賞的,晏鴻之送的。
這都是珍貴木料,拿布包好四角,兩到四個壯年仆人負責搬上車,再一路送到庫房。
梅韻和珍珠負責檢查并登記。
之后是布匹和被褥、帳子等。
程丹若此前就丫鬟清點過,布料大約七百多匹。
絹多、多、紗多、綾羅又多,一箱箱清點好,封條上,如數搬進新家的庫房。
覺得已經很多了,搬了兩天,可謝玄英說一點不多,侯府庫存的布至有三千多匹,五千也不夸張。
帳子、被褥、幔帳之類的就更多了。
程丹若才知道,原來有十八頂不同的帳子,幔帳就十多套,被褥床單就更夸張了,二十多套不一樣的。
接著是皿。
金、銀、玉、瓷、琉璃、木石,按照套件收箱中,好標簽,必須寫明材質、重量、圖紋等描述。
這些東西平時不起眼,放一塊兒就很顯分量了。
程丹若不可思議:“雖然說破家值萬貫,但你也太有錢了。”
銀制的盆就有五十幾個,明明人只需要洗手盆、臉盆、腳盆和浴盆就行了,銅就更多了,一百往上。
“從小到大攢下來的,當然多。”謝玄英想起當初跟自己走的時候,全副家就兩個箱子,不由憐,“以后我們慢慢攢,會更多。”
程丹若:“那我們最好別再搬第二次家。”
之后是琴棋書畫。
他有三張琴,四五張棋桌,七八個笛蕭,三十幾副收藏的字畫。
嗯,字畫都是古董。
此外還有香、文房四寶、鎮紙筆洗、料等等。
弓箭、盔甲、輿圖、火銃若干。
注意,這都不是最近用的東西,全是庫存。
程丹若的心理活一波三折:怎麼還沒有搬完,不會誤了吉日吧——這要是被抄家也太痛了——死前能把這些用嗎?
謝玄英卻是十分滿意。
他找到了很多年時代的用品,點名送到東院的書房。
程丹若當時沒吱聲,結果第二天他散衙,繞路去了燕子胡同,把當初兩人在晏家學字用的書案帶了回來。
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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