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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天花的奏疏,程丹若很早就開始擬了。

刪刪改改數稿，如今差的只有最后的驗證部分，在張醫的幫助下,也很快就完。

容大致分為以下幾部分：

開篇先簡明扼要地寫出結論，接種牛痘如同得一次天花,今后再也不會得。而所謂的牛痘,就是牛的天花,癥狀輕微,多不致死，只有一個疤痕。

結論之后再論述容。

比如天花的源頭，目前的主流說法是胎毒,但沒有形統一的說法，直接表示天花是疫病的一種,源頭也就是疫氣。

疫氣在人上是天花，在牛上是牛痘,類似如豬丹毒和人的丹毒，就是曾經說服張醫的一套人與的關聯學說。

接下來提出核心觀點：得過天花的人不會再得，并附上人痘法,表示在此之前大家已經嘗試過了,效果很好,問題是痘苗毒不同，好的痘苗不致死，壞的痘苗毒大。

所以，要想安全地防治天花,就要尋找一種更安全的痘苗,牛痘就是這樣。

如何制作疫苗,程丹若沒有詳細說,相信皇帝對此也不興趣，故而只是簡單描述，取膿涂抹人的胳膊即可。

已經取出較為溫和的疫苗，并為眾人接種，連張醫在，總計多人。

他們前往了云南的某村、某鎮，接了多位病人（這部分由張醫完），雖然有傷亡，但都與天花無關，重逢證明牛痘的效果。

奏疏不是論文，太長了皇帝也不看，寫這樣就足夠了。

張醫才歇兩天，還沒緩過長途跋涉的氣，就揣著奏疏找到了盛院使。

彼時剛過午，烈日當空，蟬鳴聒噪。

盛院使在家中桐蔭下乘涼，聽說他上門，微微吃驚，忙迎進來，請他坐到樹下，飲一杯涼茶。

“張公辛苦。”盛院使見他憔悴，十分客氣，“此行不易吧？”

張醫道：“確實頗多兇險。”他將奏疏掏出來，遞給盛院使，“院使請看，這是程夫人寫的奏疏，托您轉呈圣人。”

“是治療天花的方子？”盛院使一邊問，一邊翻開，“你這回去能全而退……嗯？”

他立馬被吸引了注意力。

張醫喝口涼茶，掏出帕子了汗，耐心等盛院使看完。

盛院使的表從“震驚”變“不可思議”，再轉為深深地思量。許久，他合上奏疏，問：“這是真的嗎？”

“是。”張醫平靜道，“你知道我沒有得過天花，這次，我為幾百個天花病人治療過，所有人都只戴面，沒有喝藥，但沒有一個人得天花。”

盛院使問：“你帶的人一個都沒事？”

“這倒不是，有幾人因為滇地的瘴氣而死。”張醫說，“但都不是天花。”

同僚多年，盛院使對張醫的脾十分了解，知道他不會說謊，可還是忍不住再問一遍：“此事當真？”

張醫道：“千真萬確。”

盛院使深深看著他，緩緩道：“為何來詢問？你自可面呈圣人。”

“您才是院使。”張醫說道，“這也是程夫人的意思。”

程夫人……盛院使陷沉思。

他曾經很排斥程丹若，醫學是屬于男人的，雖然從來不乏醫，杏林世家的姑娘都會學一些醫，但們從來不會占據太多的視線。

們默默為婦人看病，相夫教子，存在又不存在。

程夫人卻不同，父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夫，若非師祖是李醫，和江湖游醫無甚區別。

但走到了臺前，治療鼠疫，鉆研金鏃，教導侍、接生產婦……一件件不容忽視。

太醫院不喜歡，認為太離經叛道，完全背離他們所悉的醫理。

可大家都不愿意正面抗爭。

一則，與婦人計較，有失統，二則，太醫最擅長明哲保，醫再高明，在權貴眼中也沒什麼分量。

不如敬著，遠著，不承認，任由去。

反正醫一道，話語權掌握在他們手中。

盛院使作為太醫院的院使，稍微靈活一點，畢竟他一半是大夫，一半是，尤其皇帝新得佳訊，他獲利頗。

在升發財面前，他也可以很變通。

張明善運氣好，在人家當的時候就結了善緣，可他分量還不夠。恰好，盛院使有要的東西。

程夫人畢竟是個人，永遠無法取代盛院使的地位。

既然如此，何不各取所需呢？

這可是天大的好，別說合作，跪下都不寒磣。

“既然程夫人信重，老夫不得奔忙一回。”盛院使立時道，“你隨我進宮。”

張醫拱手：“勞煩盛公了。”

“分之事。”

盛院使作利索，立馬帶著張醫往宮里遞了牌子。

兩個太醫的分量不輕不重，他們被接到偏殿等候。

這一等，就看見昌平侯宮了。

盛院使微訝。

張醫也問：“昌平侯回京了？”

“半月前的事。”盛院使低聲道，“來得好快。”

心里卻想，聰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