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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三更天了。

乾宮的空地上,各式各樣的燭臺跳躍著火紅的焰，猶如每個人的心，焦灼又不安定。

田貴人生了沒有？怎麼還沒有生？這胎究竟是男還是？

作母親的度日如年,其他人也一樣。

程丹若滴水未進，卻不覺,反而滿腦子胡思想：氣氛都烘托到這了,又是地震又是祈雨,不是個男孩說不過去吧？可老天爺又不吃這套,萬一還是一個孩兒呢？皇帝的Y染確實不太行……

在別上糾結了會兒,又轉而惦記起遠方的人。

謝玄英是肯定不會有事的,不知道皇帝有沒有事。要是特別戲劇，出了點什麼病,接下來該不會是藩王宮，太后指定兄終弟及了吧？

這要是生的公主,他們一家就沒啥好摻和的了，可要是生了皇子,皇帝又不巧嗝屁了,這可怎麼辦？

越想,越腦補出一場大戲。

“夫人,開十指了。”葵嫂子低聲提醒。

程丹若回神，微微頷首。

雖然田貴人痛不生,哭天搶地,但在醫生看來，這胎已經生得非常順：胎位正,宮口開得也快,是最常見的順產。

現在是第二產程了。

“貴人,孩子快要出來了。”程丹若給比了比產道的長短,“就這麼點，再使使勁就好了。”

田貴人都要崩潰了，卻還是期盼這回是真的：“真的嗎？”

“現在我們要換一種吸氣的法子，這樣才不會傷到你，你以后才能承寵。”程丹若輕聲道，“長吸口氣，憋住，對對，很好，把這氣往下，推一推孩子，很好，非常好，再來一次看看。”

比起一不變的“快了快了”，這種言之有的容顯然更能分散注意力。

田貴人竭力集中神照做，可很快又被劇痛打敗，痛到忘記呼吸，全的力氣都用在忍痛上了。

冷汗一層一層黏在背上，又累又痛，恨不得昏過去算了。

“看到頭了。”聽見程丹若在說，“不要睡，最后一步了，用力！”

田貴人聽到“最后”兩個字，無端生出力氣，吸氣用勁往下推。覺到沉甸甸的分量出滯的出口，帶來難以言說的劇烈疼痛。

一雙手把從中間撕開了，好像打碎的花瓶，裂紋清脆，把撕了碎片。

強烈的痛楚下，不到輕松和解，還是疼，一一地疼。

但，無人在意產婦。

嬰兒的頭出來了，接著是肩膀，團起來的一雙小手，在場所有人，何月娘、周葵花、榮兒、珠兒、師圓兒……每一個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揭開困擾了眾人十月的謎底。

甚至，程丹若也很矛盾。

只要想一想，假如皇帝這回沒能得償所愿，

但又不能不看。

人總歸是要接現實的。

就這樣，一個紅彤彤遍布羊水的小猴子落到了周葵花的手心。

程丹若飛速檢查，眼睛鼻子都在，手指頭細細但不多不，兩只胳膊兩條，腳趾頭也都齊全。

嗯，還有一個明顯的。

……皇帝祖墳冒青煙了！

不，是這個孩子自誕生起，就或多或攢了功德。

貧民窟里無力接生的婦人，父母雙亡的嬰，世飄零的妾室瘦馬……們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得到了本沒有的幫助。

所以，冥冥之中，們要送他一場大富貴。

“是皇子。”程丹若聽見自己清晰地說，“恭喜貴人了。”

田貴人暈暈乎乎地看著。

“是個健康的皇子。”程丹若看著的面容，眼底閃過一復雜，“貴人立下了大功。”

田貴人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說了什麼。

霎時間，所有的痛苦和勞累不翼而飛，被這從天而降的喜訊砸懵了：“是、是皇子？給我看看，我的孩子！”

拼命坐起來，想要抱住自己的兒子。

“還沒結束。”程丹若道，“你要先把胎盤娩出來。”

說話的功夫，周葵花已經為皇子剪斷臍帶，拿襁褓裹住，既狂喜又忐忑：“夫人，孩子沒哭。”

程丹若接過嬰兒，他的口鼻已經被拭干凈，但沒有呼吸。

他還沒有學會自己呼吸。

所以，“啪！啪！”打了嬰兒的腳底心，兩掌，很清脆。

“哇——”嬰兒放聲大哭。

程丹若打開懷表：“丑時一刻。”

從發到生產，大約10個小時，真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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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紫城被一聲嬰啼打破寂靜之際，齊王已經到京城了。

他的心里路程也是一波三折。

乍見皇帝陷在山里，他野心膨脹，想也沒想便奔回了云縣，半遮半掩地告知留守的員“陛下陷于黑龍潭”，留下滿地嘩然。

但隨后，員們立即詢問救援之事，齊王不敢馬上表不臣之心，自然要一一作答，安排人手。

說著說著，事兒辦得怎麼樣不提，瘋長的野心有點打鼓了。

是啊，皇帝未必有事，他這樣會不會被秋后算賬？

齊王有點忐忑，卻又不能反悔，也不舍得錯失難得的機會，思前想后，咬咬牙還是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