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況，平日裏比較害，很會直勾勾盯著謄睿，所以此時，自然察覺不到他的變化。

隻是覺著他如今的心不太好而已。

這也很正常，任誰了傷，心都不會好。

“你且等等我呀，剛才去和小姐說些事，一轉眼你人怎麽沒了？我不是說讓你等我片刻嗎？”

雀兒小聲說著牢，但是臉上的笑格外真誠。

謄睿盯著雀兒，心底有些迷。

說的讓自己稍等，等的是此事？

“啊……”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雀兒難得主挽著謄睿的胳膊，帶著他主往主院走去，說：“你要回屋歇著嘛？去和王爺說一聲，請幾日病假吧。”

謄睿盯著雀兒，有些走神。

他並未發覺，自己此時的狀態，和剛才的沈長野有幾分相似。

沒有什麽東西是平白得來的，命運早就在暗中將得失標好價碼。

一筆筆財富落到了謄睿手中，他便該料到，沈出手那般大方，定然是因為，心懷愧疚。

在雀兒的推搡下，謄睿又開始慢悠悠的往主院走去。

一路上雀兒為了哄他開心，說了不笑話。

等到了主院的時候，謄睿臉上已經掛起了笑。

他盯著雀兒為他泡茶而忙碌的影，臉上的笑意漸漸加深。

按理來說有其主必有其仆，但雀兒卻沒有半分與王妃相似。

還真是奇怪，被保護的真好啊。

謄睿就住在沈的胳膊，雖然為了保障私，中間那倒門已經被堵死，但兩人確實挨得很近。

摔東西的聲音傳進謄睿的耳中，讓他臉上的笑意寡淡了些。

隻顧著和雀兒說笑，倒是將這一茬給忘了。

果然，雀兒剛泡好茶，就憂心忡忡的詢問起隔壁的事。

“那不是王爺的住所嗎？怎麽……”

謄睿麵尷尬，向解釋：“是王爺見了個人，發生一些小事，我能理好的，這便還有事，我想先理一下，便先不留你了。”

其實他希能再和雀兒待一段時間的，但確實得先將“沈”的事理了。

至先問清，他到底要做什麽？

是瘋癥加劇了，還是單純的想要他命。

謄睿越想，麵越難看。

雀兒看著他，心中有些擔憂，但又覺得兩人無名無分，實在不方便指手畫腳，便勸了幾句，見謄睿態度堅決，就先行離去了。

等走後，謄睿慢悠悠將一壺茶喝，跑了趟茅房之後，從自己枕頭底下出來一把砍刀，平靜的卸掉主屋的門鎖。

此時屋已經一片狼藉。

碗筷杯瓶全數化作碎片，桌椅板凳也都移了位子。

屋掛著幾個大家名畫，算是沈當年的戰利品，可以說得上是價值連城的名家古跡，如今也全被撕吧了。

謄睿進來的時候是麵無表的，但是此時看到這一幕，難免有些心疼。

倒不是心疼“沈”，而是心疼錢啊。

這些東西價值不菲，還有些是錢買不來的。

這番舉，多有些敗家了吧，王爺不是很節儉的嗎？怎麽如今變了這個樣子。

沈長野瞧見謄睿，隨手抄起手邊的硯臺，直接砸了過去，裏喊著：“他果然防著我！你有解藥！你不可能被我殺死！”

他。

這個字眼謄睿已經聽過無數遍。

在“沈”口中，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謀算著他的一切，如今所有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瞧見“沈”這副模樣，宋瑾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怎麽就變了這樣呢？

看樣子，是真的瘋了啊。

本是英雄出年，如今卻生生被折磨了這副模樣。

世道不公。

不公的豈止世道。

更多的不公，是源自那高高在上的人。

謄睿突然恨起坐在那龍椅上的皇帝。

因為沈待他很好，他不想恨沈，所以便要找一個合合理的替罪羔羊。

“殺了我吧。”

沈長野長歎一聲，敞開懷，示意謄睿手。

謄睿麻利的出布條，將沈長野捆上，作利落，上說著：“得罪了。”

兩人之間，是真的有默契。

沈長野閉上眼，一不待在椅上。

這麽大的響，自然瞞不了府上其他下人。

雖然隻有謄睿是近伺候沈的人，但是主院的灑掃下人，便有四位。

還有澆花的，修草的，整理書櫃，收拾床鋪的。

加一起也有二十幾個。

這樣至關重要的地方，可想而知。

沒一個不是探子的。

今日王爺發了瘋，明日便能全城皆知。

謄睿歎了口氣，雖然知道沒有用，還是對他們吩咐句：“此事不可外傳。”

其實若是手段強一些，雖然不能完全杜絕，但也能有點威懾力。

敲山震虎，殺儆猴。

底下出嚴。

謄睿有很多辦法，雖然沒辦法讓他們徹底消停，但至能讓大半人選擇沉默。

但是不行，定王府一直是這麽過來的，示敵以弱，生生將自己消磨了這副模樣。

謄睿看著閉的房門，長長歎了一口氣。

示敵以弱，示敵以弱。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難不憋屈到死，然後還要接著憋？

瞧見他麵沉，被聚在一起的下人麵上滿是恭敬，不敢吱聲，背地裏卻眼飛，顯然是在用一些特殊的暗號傳遞消息。

謄睿背對著他們，又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行了，都散了吧，該做什麽做什麽。”

傷口敷著藥膏，但仍舊覺得很。

沈用來防的毒藥，自然不是那麽好理的。

解毒不算徹底，剩下的還得抗。

謄睿躲回自己屋，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至於“沈”？

保守起見再綁一陣吧。

外麵的太穩穩往高挪，過窗，照下來。

通過地上的碎瓷片，將屋照的滿室生輝。

沈長野冷靜下來了。

他能控製住自己，他……大概是沒瘋。

嗤笑一聲，任由臉上的麵掉在地上，將那張刀疤縱橫的臉出來。

這便是沈想要的局麵，怕是自己這般舉，都在他算計之中，若不然，謄睿哪來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