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沈長野倒是那群欺負過自己的人裏，最慘的那一個。

畢竟其他人都死的早，那時候自己還小，就算報複人，也沒多手段。

當年舊事，沈早就拋之腦後，若不是今日突然想起，他都快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給忘幹淨了。

畢竟一群已經死掉的家夥，自己也沒必要一直記著。

人嘛，都是要往前看的。

現在能讓他牽腸掛肚的，自然是那些在當年給他下毒，出賣軍，裏通外敵的混賬東西。

以及那個明明是全天下最該信任他，卻一個勁折辱他，生怕他再度起勢的皇帝。

還有……在他剛裝瘸的時候，毀了沈長野的臉的家夥。

他知道是誰，但是還沒辦法報複。

要在最合適的時候，引這些棋子，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若是為了一時意氣，多有些浪費了。

沈隻見過兩個皇帝，一個有平天下的誌氣卻死在守業之中，一個無大誌，昏庸度日，卻安安穩穩的當了十多年的皇帝，盡了這世上的榮華富貴。

嗤笑一聲，他想自己如今落得這般境地，便是能不能活著回到京城都不一定，想這麽遙遠的事又做什麽？

隻是可惜了宋瑾，若是自己……

沈捂著腦袋，一細的痛意混雜著令人眩暈的覺，占了他的所有。

——“卿卿……”

“卿卿，你睜眼看我。”

懷中的人容貌被毀，一張臉上刀疤縱橫，最顯眼的是一道直接從人尖劃到下的長疤，像是一個界限，將這張臉一分為二。

有人穿盔甲，急衝衝走到他邊跪下：“將軍，屬下來遲，還請降罪。”

這聲音很悉，沈抬眼看去，便瞧見了謄睿的那張臉。

“將他們抓起來，務必讓人好好活著。”

沈剛開口，就到自己嗓子的痛意，一腥甜的味道在裏蔓延。

喊得太用力，嗓子差點廢掉。

他再度將視線落在懷中已經漸漸失去溫度的上，聲音溫和，輕聲吩咐：“將他們押來。”

謄睿為難的看著沈，沉默片刻，待到沈那雙猩紅的眼睛落到他上，謄睿將頭埋在地上，沉聲說著：“還請將軍，先登基。”

“千秋大業不可負，請萬事以此為主。”

他聲音仍舊沙啞，語氣裏帶著譏諷：“你倒是管起我的事了。”

謄睿將頭埋得更深，但仍舊沒有毫搖。

沈盯了他許久，最後還是做出讓步。

謄睿說得對，他為了這一天，做了太多的準備，更是了太多的苦。

如今距離徹底勝利隻差最後一步，又怎麽可能不去？

他將懷裏的抱著，帶著一起離開這裏，臨走之前，吩咐謄睿：“先將兩人關押在此，隻要不死，隨他們折騰。”

這裏關押的，幾乎全是與祁承玉不對付，然後在他登基之後，被他關起來的人。

任由這群人折騰祁承玉，會發生何等的事，謄睿想一想，就覺得可怕的。

不過謄睿打心眼瞧不起那二位，所以覺得這樣還暢快的。

領著沈的吩咐，他去找手下，將兩人綁好送來。

這一來一回，自然就耽擱了事，所以他也就不知，朝堂之上，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做的是造反的事，而且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有這個心思，此次攻城，踏平紫宸殿，自然也帶上了以沈的尺碼做出來的龍袍。

黃袍加，登基為帝。

事已經走到這一步，按理來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接下來就該是慶祝的時候。

所有跟隨者沈造反的人都是這麽想的，直到瞧見他抱著一個，走進了紫宸殿中。

新帝昏庸，他們闖紫宸殿之後，生擒新帝，文武百有不降，也都盡數斬首置，此時殿，自然彌漫著一不算濃鬱的腥味。

如今再添一抹，也不算乍眼。

令眾人詫異的，是沈披上皇袍之後，說的話。

“廢帝無德，暴，登基數月，便廢百賢，滅數族，不願與之效力者，盡數斬決……吾得天命，取而代之，萬民所向，不負眾，今，登基為帝……”

文縐縐的一番話過後，沈便坐到了那個讓一堆人爭奪的位子上。

略擱屁，覺不是很舒服。

若不是他還在抱著那名，這一切看上去都非常流程化。

眼瞧著這與他一同坐上龍椅，終於有人安耐不住，跳了出來：“皇上，您懷裏的人，不知是誰啊？”

他們瞧不見宋瑾的麵容，便是形都看不清。

因為此時，上蓋著件沈的外袍。

若不是那濃鬱的腥味，以及沈上大片跡，他們也不會知道，這人早已死了。

沈含脈脈盯著自己懷中的人，眼中神格外複雜，毫不遲疑的說：“我登基為帝，便是皇後。”

眾人麵為難，起了一番爭執。

最後還是新任的丞相站起來說句話，將這個風波平息了下來。

“此事本是皇上的私事，眾位這般指手畫腳，多有些不合適了。”

“而且，追封死者為皇後這樣的事，各朝都有，眾人沒必要這般驚訝吧。”

麵容俊秀的男人含笑看著眾位，舉數例，將眾人的都給堵上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那些都是死後加封，可看皇上這副深的模樣，總覺得不會像是旁的皇帝那般，輕描淡寫的將人拋之腦後啊。

不準備以登基慶祝為理由，將自家的兒孫再介紹給皇上的大臣心中多有些犯嘀咕，但是看皇上這般堅決，就算心裏的小心思再多，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直接站出來和他唱反調。

最終，舌戰百，乘勝而歸的年輕丞相含笑看著沈，衝他行了一個大禮：“不知皇後娘娘姓甚名誰，是哪家的姑娘？還得請史將此事記下，也好記載您二位的。”

沈含笑看了眼剛轉到他陣營之中的丞相，知道他這是在討好自己，但不得不說，他非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