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凡人?師離淵想,怎麼可能不是凡人。他活在這世上四百多年了,天地靈氣消失之后,修靈者一個又一個死去,連有了神識的靈寵或是化了人型的妖都沒能抗得住天道滅絕,這世間除了他和阿言,怎麼可能還有不是凡人的。
他想到這里,突然向封昭蓮看了一眼。正月里封昭蓮舉著一把椅子要往夜溫言頭上砸時,他是在場的,后來們說的那些話,他也是都聽進去了的。那麼封昭蓮能算個凡人嗎?
應該算吧,轉世投胎而已,投的也是凡胎。
那這世間就不可能再有不是凡人的存在,否則這四百年間,他早就應該知曉。
師離淵搖搖頭,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但說完之后也覺得能把計奴住的人值得深究。
他再想想,便問云蕭:“你可是常在江湖行走?可知江湖上哪門哪派有這種手段?”
云蕭想了一會兒,答道:“江湖中門派很多,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獨特的手段。但要說能把人住的,多半是下藥。當今天下把藥用得最絕的門派當屬藥王谷,據說他們的手段已經可以用登峰造極來形容。我雖沒有過,但傳聞卻不假,江湖中人都知道。”
封昭蓮聽得皺眉,“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藥王谷的手?”
云蕭聽了這話卻搖頭道:“其實我以為,并不是藥王谷。我提到藥王谷,是想說如果真的有人使藥或毒,那天底下就只有藥王谷的手段最絕。可手段再絕也有天敵,就像江湖中高手紛紜,每隔三年還會舉行什麼武林大會來推選武林盟主,選的當然是武功最高者。
可江湖事是江湖事,還有一些人他們也有上乘武功,但人卻不在江湖。就比如說帝尊大人剛剛提到的夜家二爺!他的存在人人皆知,江湖中人每每提到夜飛舟這個名字,即使是武功最高的武林盟主也得打幾個哆嗦。因為夜飛舟的武功凌駕于所有武林人士之上,對于那些人來說,他幾乎就是祖宗一樣的存在。也得虧他不混江湖,要不然江湖就不是現在的樣子。
除了夜飛舟,還有泉州計氏。雖計氏的人沒有論資排輩,也沒有人真正估量過他們的武功到了何種境界,但為帝尊之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泛泛之輩。所以我以為,就算是藥王谷的手段再絕,也不可能迷得住計奴,何況還是夜四小姐邊的計奴,那一定是計家最好的。”
“那你扯這些不是廢話嗎?”封昭蓮不高興了,“不是藥王谷還說這麼半天,有病吧?”
云蕭再道:“也不是隨便扯的,是想說,藥王谷這種存在都不能跟計奴抗衡,那就不可能是江湖中人下的手。何況我當時也沒覺到有使藥的痕跡,倒是……聽見了呼嚕聲。”
“又是呼嚕聲?”夜溫言愈發覺得這個呼嚕聲是個關鍵。
師離淵這時也意識到想分析是何人住計奴,的確得從呼嚕聲下手。
呼嚕聲,呼嚕聲,為何提到呼嚕聲他會有一種很悉的覺?
但這種悉又太久遠了,遠到他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跟呼嚕聲打過道,但是年月太久,他一時半會兒實在想不起來以前的道是怎麼打的,甚至都想不起來是跟人打還是跟什麼東西打。
夜溫言看出他似有些眉目,但又沒抓到關鍵,便也不催,只跟云蕭說:“你一夜沒睡,去休息吧!”說完又扯了師離淵一把,“你留下陪陪我,讓云蕭去睡一會兒。”
不等師離淵說話,云蕭立即道:“我尋個廂房歇著就,不占帝尊大人的屋子。”
帝尊大人很滿意,結果就是又換了封昭蓮一個老大的白眼。
等到云蕭離開,封昭蓮就同他說:“我們的帝尊大人,你不能太計較排面,出門在外能有什麼排面呢?想想前幾日,我們都有在馬車里歇著的時候,現在有屋子了,兩人住一間不也好的。大不了你睡里間云蕭睡外間,又不在同一張榻上,你怕什麼?”
夜溫言也勸他說:“昭蓮說得沒錯,咱們出門在外不好再擺帝尊帝后的架子,外面不比京里什麼都有,在外面都是能將就就將就的。你想想你從前修靈時,還不是隨便尋個府就能住上一住,遇著個客棧就能湊合一宿。怎麼做了四百年帝尊,就養出富貴病來了?”
師離淵一臉驚訝,“可是阿言,就算是從前天地靈氣還在時,本尊也沒有隨便尋個府就住,更沒有遇著個客棧就湊合啊!本尊有法寶天府,收起來時只半個手掌大,施放出來以后就是一座有六間屋子的大宅。本尊從前出門都是將那天府施放出來,住在里面的。”
夜溫言額,要不要這麼豪啊?出門在外自帶別墅,你讓其它的修靈者怎麼活?
放棄勸說師離淵,改為命令:“總之你就是不能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后再遇著這樣的況,你必須跟云蕭住一間房,不能再欺負人了。”
師離淵覺得說不過自家媳婦兒,于是改為勸說封昭蓮:“本尊覺得那云蕭不錯,與你很是有緣。你也不小了,該考慮婚事。不如就把云蕭訂下來?本尊可以親自為你們賜婚證婚,你們抓把婚事辦了,就可以同住室。回頭歸月國若問起,有本尊在,你也不必怕。”
封昭蓮當時就震驚了,“為了跟阿言一起睡覺,你居然都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了?師離淵你可真行啊!從前天下人沒日沒夜地拜你,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德高重或深明大義的神仙,沒想到你竟是這種卑鄙無恥且不分黑白的混蛋!阿言你是不是瞎了?為何會看上他?”
夜溫言捂臉,也覺得師離淵這個主意想得有些太離譜了。
師離淵卻把捂臉的手給拉下來,他一點都不覺得丟人,甚至還一本正經地說:“本尊從來也不是深明大義的神仙,本尊不講理脾氣差,天下皆知。”說完又看向封昭蓮,“看來歸月到底是不如北齊,連對本尊的認知都偏得那般離譜,這就是你們的錯了。”
封昭蓮拍拍額頭,“這還怪上我們歸月了?帝尊你可真是神人也。”
不想再搭理師離淵,自顧地牽了繩子去遛狗,但是很明顯大黃狗并不愿意出去,一人一狗就在門口僵持著,好生尷尬。
夜溫言對師離淵說:“你先回房吧,我要出去一趟。”
師離淵不干,“你要去哪我陪著便是,為何要我回房?眼下秀山這種況,我們的法又被制著,你如何能放心你一個人出門。”
“我不出門。”夜溫言說,“我就在府里,是想去再會會那小妾。”
“那我們一起去會。”他拉著夜溫言就要走,卻被夜溫言甩開了。
“你會什麼?難不覺得那小妾長得好看?行了,回屋待著吧,我們總走在一,舅會起疑。畢竟我是未來帝后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了,若看到我總跟一位男子在一起,稍微腦子就會知道你是誰。”
“知道又何妨?”師離淵攤攤手,“你我的關系都已經昭告天下了,還怕人知道?”
“不是那個意思。”夜溫言耐心地同他解釋,“我只是不想讓人知道北齊帝尊已經離開臨安城。你在臨安,對外人來說就是一種震懾;你不在臨安,那些心懷鬼胎之人,豈不是要趁這個機會行不義之事?雖然我們都做了準備,防著有人找茬兒,但這個找茬行總不能在我們才離開幾日就開始,那也太快了些。且讓青城多過幾天好日子吧!”
“你就知道想著那小子。”帝尊大人似乎有些吃醋,滿臉寫著不高興。
夜溫言就哄他:“跟個小孩子計較什麼,但凡他長大人能獨自親政了,我也不帶這個心的。行了行了,蔣家的人一個都不可信,別指舅猜到你的份之后不會往外說。我還是那句話,出門在外多加防范,任何人都不能輕易相信。快回屋去吧,我在府里轉轉,很快就回來,你再不走,我該以為你是貪封昭蓮的,想留下多看幾眼。”
帝尊大人麻溜地走了,封昭蓮沖著夜溫言豎了下中指,然后放棄遛狗,繼續回屋里躺著。
夜溫言想想剛才那個豎中指的手勢,角,“阿珩怎麼就沒教你點兒好的。”說完,拿了把傘就出門。
封昭蓮很想接一句“怎麼不讓那殺人惡魔把你給擄了”,但又怕一語讖,只好作罷。
夜溫言又去了那小妾的院子,到時,那小妾也剛回來,又開始跟丫鬟一起商量那只大箱子怎麼運出府。夜溫言站在院子外頭瞅了一會兒,就發現這院兒里似乎只有一個丫鬟,也不知道是因為小妾不寵還是因為什麼。
這一次沒有用的法,也沒有刻意找東西遮掩自己,甚至還往院子里走了幾步,很快就被那丫鬟和小妾發現了。二人一見有人來,十分驚慌,拼命用子擋住那只木箱,然后才問:“你是什麼人?為何闖我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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