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禎頓了頓。

沈梔梔起, 飛快福了福：“奴婢先退下了, 大人也好生歇息。”

見腳步慌地逃出門, 裴沅禎悶悶地嘆了口氣。

有些后悔。

他今日沖了，不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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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 又開始斷斷續續地飄起了雪。

裴沅禎闔眼，靜默地靠在椅子上，面倦怠。

過了會，郝侍衛過來，見他如此，開口道：“大人，您昨夜一宿沒歇了，可要去歇息？”

裴沅禎搖頭，沒睜眼。

“派人備馬，我有事得離開一趟。”

“是，”郝侍衛領命：“屬下去準備行囊。”

“你不必跟隨。”裴沅禎攔住他：“你留在客棧，保護。”

“大人，”郝侍衛蹙眉：“若屬下沒猜錯，大人這趟定是去查兵之事。”

他說：“前有刺客劫走裴勝一雙兒西逃，后有盜兵送去蜀州，方向皆是往西，此事想來是同一人所為。大人此去查探孤涉險，屬下又豈能放心？”

“大人，”郝靳說：“還是讓屬下跟隨吧，沈姑娘在客棧安全，若大人不放心，屬下派人將沈姑娘送回荊城。”

“不必。”裴沅禎搖頭：“你只猜對了一半。那批刺客手皆出自紫星閣，而紫星閣乃南汌舊部建立，劫走裴勝一雙兒與盜兵確實是同一人所為。可我更想知道的是，朝廷到底誰在勾結南汌舊部。我此去不是查兵，而是要確定一件事。”

他總覺得，那背后之人定是紫星閣的主人，也是他悉之人。

“這趟行程不宜聲張，我一人行更方便。”

“是。”郝靳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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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梔醒來時，就聽說裴沅禎離開了。

郝侍衛道：“沈姑娘不必擔心，大人命屬下在此守護。”

“那他去哪了？”

“屬下不知。”

“哦。”沈梔梔繼續跟阿檀用午膳。

阿檀劫后余生猶如驚弓之鳥，一上午都挨著沈梔梔。

沈梔梔幫洗漱時，見服破了道口子。想了想，說：“阿檀，姐姐帶你去買套裳吧。”

阿檀搖頭：“無礙的，我不能再花姐姐的錢了。”

沈梔梔笑：“你這麼小個人的裳能花多錢？再說了，我也需要買換洗的。”

這趟出門什麼都沒帶，總不能一直穿上這套。

郝侍衛得知要出門逛街，當即領著幾個護衛跟著去。

一行人到了鋪子挑挑揀揀半天，又去干果鋪子買了些零。

主要是買給阿檀吃的。阿檀人小，昨日驚過度一直不敢說話，沈梔梔給買了幾包零后，才漸漸放松下來。

見天還早，沈梔梔索拉阿檀去茶樓里聽說書。

籮縣非富庶之地，茶樓也不大，生意卻出奇地好。沈梔梔見店家把桌椅都搬出了門外，還在外頭搭了個擋風的棚子，里頭說書先生抑揚頓挫地說書，竟也來了幾分興致。

點了壺茶，又要了盤瓜子，喊郝侍衛們也一起坐下。

幾人專注地聽說書，然而聽著聽著，沈梔梔的思緒被旁桌的談話吸引。

那些人討論了會 ，聲音越來越大，也越發地激。

沈梔梔不想聽，卻陸陸續續聽了半耳朵。當聽到有人說昨夜查船的事時，斂神認真。

“昨晚很多船都被攔了，那些人舉著火把站在江岸。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兵查貨，但后來覺得不對勁，哪個兵大半夜的查貨？一看那些人，個個提刀肅殺，我嚇得都不敢說話了。”

“嘿，你盡會吊胃口，不是兵，那你說說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但敢這麼大張旗鼓查船肯定份不簡單。”

“查的什麼貨？”

“不清楚，說是查貨，但我看著不像。領頭那人我瞧見了，他在船上站了大半宿，還一直咳嗽。看起來有點焦急，不像查貨，倒像是尋人。”

沈梔梔里慢吞吞嚼瓜子。

也不知是瓜子的味變淡了還是怎麼著，心里滋味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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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梔在客棧待了兩天，第三天，裴沅禎總算回來了。

是半夜回來的，彼時沈梔梔正在睡，夜里有人敲門。

翻了個，把被褥拉高，蓋住腦袋。

“沈姑娘，大人回來了。”

“哦。”

“沈姑娘？”

“我知道了。”沈梔梔困倦地應了聲。

“沈姑娘，大人生病了，您去看看。”

沈梔梔睡了會，突然睜開眼。

裴沅禎病了？

大晚上怎麼又病了？

忙起床，穿好服后去裴沅禎的屋子。

然而剛進去，又“哎呀”一聲捂著臉跑出來。

“大人，我不知道你在里頭換服。”

裴沅禎燒得迷糊，以為是小廝，聽見靜才知道是沈梔梔。

他頓了頓，麻木地把中系好，出聲道：“可以了，進來。”

沈梔梔這才又進去。

“大人，你生病了？”

見裴沅禎面微紅，抬手去探他額頭。這一探，嚇得大跳。

“怎麼這麼燙？”

裴沅禎呼吸難以抑制地重，整個人昏沉地在椅子坐下來。

“無礙，小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