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聽頌以及后一干人馬，相繼跪地。

太后由宮人趾高氣揚的攙扶下馬車。

天寒地凍，穿狐裘，手握手爐尚且冷的腳底發涼，可一看到皇上的人向跪地，讓在剛剛與皇上的那場失意的博弈當中又找回了某種微妙的‘尊嚴’。

跪在地上的眾人并不知太后此刻的心理，等了好半響，終于聽到了太后讓他們起的聲音。

“起來吧。”

太后漫不經心的抬了抬手。

在后宮多年，又如何看不出，這大理寺暗中指不定有多雙眼睛在監視著今日與大司馬的會面。

他們以為會劫獄嗎？還是以為會與大司馬合謀什麼？

呵！笑話。

太后這樣想著，抬腳踏上了臺階，一步步往天牢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九王府，一室安靜恬淡。

九黎伏在桌面上，安安靜靜的在紙上描畫著。

蕭溟玄坐在一旁，手里雖然執著書，但眼睛卻不時的看著九黎手中筆走龍蛇，以及那紙上躍然赫上的設計圖。

“這，就是你說的水龍車？”

“嗯。”

九黎點點頭。

這是參照記憶里清朝時期水龍車的雛形畫出來的，要說一個學醫的怎麼會畫這種東西。

說來，還得謝前世全國的消防日，當初還是學生的，參加過消防日進校園的活。

在消防大隊發放的宣傳冊子上，有從古至今流傳和逐漸演化下來的消防設備圖釋。

上次在江府救火時，臨時讓人找的那些水囊和空竹筒，就是在唐朝時期用來滅火的工，類似于高水槍，卻比高水槍更簡單，易尋，實用。

而這個水龍車，更愿意原始消防車，水龍車的程可達到二十到三十米，

算得上是當時最先進的滅火神了。

九黎畫下最后一筆，用吹干紙上的墨。

“王爺，怎麼樣？這水龍車是不是很磅礴大氣，尤其適合宮里使用。”

蕭溟玄握住的手，細細看著。

“與你在宮里和皇兄說的幾乎一樣，單看外觀看似簡答，實則，頗費心力，的確適合宮中使用。”

至于到底是從哪兒學到的這麼多千奇百怪，卻又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他不想去探究，只想把人永遠的守護在自己邊。

屋外，有人敲門。

“王爺，大理寺那邊兒有靜了。”

是莫寒的聲音。

“進來。”

“是。”

莫寒走了進來。

“太后去大理寺了？”

蕭溟玄連頭都沒抬，眼神一直在圖紙上。

“是，太后到了大理寺，裴大人親自陪同，雖然已經與胡玨見了面，可是——”

“可是什麼，吞吞吐吐的。”

蕭溟玄聲音冷了下來。

莫寒忙道

“太后臨走時說要和胡玨說幾句兄妹間的己話，便將裴大人遣出了牢房，至于臨出牢房時到底與胡玨說了什麼”

蕭溟玄猛然抬頭。

“本王不是告訴裴聽頌，安排好人手，一定要知道太后和胡玨的一舉一嗎？”

莫寒為難，太后畢竟還

是當朝太后，名義上還是皇上的母后，皇上尚且不能做什麼，下方的吏更不敢對一國太后不敬。

九黎知道，這個時候，所有人神經都繃著一弦兒。

胡玨一日不死，這事兒便一日不能塵埃落定。

“王爺，這也怪不到裴大人，太后份使然，又是皇上親口同意太后試探的，總不能那二人離別時的己話，裴大人也要在跟前聽著。”

“何況，太后在臨出牢房時才發話，讓人出去，顯然是知道皇上和王爺的安排。”

蕭溟玄沒說話，低頭思慮了半響。

“去告訴裴聽頌，天牢加派人手，日夜看著胡玨，在皇上沒有下旨賜死前，不許出任何岔子。”

“是。”

莫寒激的看了眼九黎，隨即轉離開。

而此時，大理寺天牢里。

只經過了一夜煎熬的胡玨，此刻蒼老的臉越發顯出了老氣，以前還算清明的眼睛也布滿了紅。

他了空的牢房，想著剛才太后臨走時，與他擁抱，伏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

心里的凄涼悲愴滲到了他的每一個孔，每一塊骨頭里。

在太后沒有來之前，他表面上安靜，實則心也充滿了恐懼，他仿佛嗅到了黑暗中那死亡的氣息。

自己將會怎麼死？是被推出午門斬首示眾，還是被腰斬，被凌遲，被賜毒酒，被賜白綾……這種未知讓他心生畏怯。

可就在剛剛，看到太后前來，他心中的畏怯又被那希漸漸下。

他以為太后是來救他的，他以為這是他唯一的希。

可是，希背后往往是更濃的絕。

br> 他在思考，思考著太后的話。

他這一生過的夠風了，不但權傾朝野，盡了榮華富貴，還把胡氏一族帶到了從沒有的高度。

即便是死了，他胡玨的名字也將記在族譜之中，后世族人敬仰。

“值了！值了！”

胡玨一拍大，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來人，老夫要見皇上，老夫有重要的話要跟皇上說。”

——

胡玨要見皇上的消息，經過兩方渠道分別被送進了宮里和九王府。

“胡玨要見皇上？”

彼時，蕭溟玄正與九黎用晚膳。

窗外，天黑暗，抑了整整一日沉的天空終于開始飄起了雪花兒。

“是，胡玨在牢房里大喊要見皇上，還說有很重要的話要跟皇上說。”

回話的莫寒，這兩日，他一直在大理寺和九王府之間來回跑。

九黎放下碗筷，蹙著眉看向蕭溟玄。

“胡玨白日里見了太后，到了晚上又要見皇上？這里面會不會太后和他說了什麼？”

蕭溟玄沒說話，垂著眸子沉默了片刻。

“太后走后，胡玨是什麼狀態。”

“聽大理寺回稟的人說，他一直默不作聲的低頭坐著，連晚飯都沒有吃。”

莫寒也覺得奇怪。

“王爺，要不屬下派人去宮門看著，如若皇上出宮”

“不必。”

蕭溟玄抬手打斷他。

一旁，九黎道

“王爺覺得，皇上會出宮去天牢見胡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