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所照，噩夢真。

這便是顧長安覺醒之後的可怕之，他能夠悉人心，照見心魔，一旦噩夢真，便如同拿到了對方的弱點，生殺予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夢萬古功……這真是可怕的力量。」

李末喃喃輕語，似有深意地看向顧長安。

噩夢一脈，雖歷千劫，如經煉獄，可是一旦掌握這種可怕的力量，便恐怖絕倫，不可想像。

縱然是夢一脈的傳人，也只能被當做點心。

一切夢境，都只是噩夢一脈的養料而已。

更不用，他最擅長的便是悉人心，窺伺心魔，虛實變化，噩夢真。

難怪當年【夢主】夢玄機能夠被神宗看中，為【夏商周】的員之一，與李祖，韓奇，刀神，江無妖這樣的蓋世強者比肩同粒

「如何？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不想直面本心，破滅心魔，才有登臨絕巔的可能。」

顧長安的聲音著一讓人心的。

「你很想窺探我心中所懼！？」

李末轉過頭來，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抹芒，意味深長道。

「我如果不是，你恐怕也不會相信……」顧長安微微笑道，卻沒有毫的掩飾。

「好，我也想見見我心中所懼到底是什麼。」

李末點零頭，對於顧長安的開誠佈公，他倒是能夠接。

兩人有著過命的，李末也不擔心對方心懷不軌，退一萬步，即便顧長安藏了別的心思，李末也有應付一切的信心和底氣。

「現在開始嗎？」

「晚上吧……這種力量並非沒有任何限制，我還需要準備一番。」顧長安凝聲道。

他雖然已經窺伺到了噩夢一脈傳承的髓，卻遠未大，運用這樣的力量自然還做不到隨心所，念起法隨。

「這樣還差不多。」李末笑了。

如果顧長安的能力真的毫無限制，那就太沒理了，這樣反倒正常。

「到了晚上，我會登門拜訪。」顧長安道。

「對了，我還有件事想要問你。」

李末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什麼事？」

「詭土！」李末角輕啟，吐出了兩個字。

顧長安眸微沉，一時間未曾言語，過了半晌方才幽幽開口。

「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問。」

著話，顧長安抬頭，深深看了李末一眼，眉頭忍不住挑了一下。

「這些日子，我看你修為突飛猛進，氣質如風雲變幻，無常無定……你已經染指過了那東西。」

李末點零頭，未曾否定。

「你果然很特別。」顧長安沉聲道：「詭土……不是尋常之，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染指……」

「我曾經掘過不大墓，發現了一些關於詭土的記載……這東西對於絕大部分生靈來，乃是災難。」

「災難！？」

李末出不解之，他可是因為詭土得了不好，這東西簡直勝過他見過的任何靈丹妙藥，山海珍萃。

「草木從土壤之中汲取養料，從而開啟生命的進程，玄之又玄……」

「可是對於詭土而言，這滾滾紅塵，便是土壤，這蕓蕓眾生，便是養分……」

話到此，顧長安的聲音變得低沉緩慢。

「尋常生靈一旦染指了詭土，便只能……」

「供養它！？」李末眉頭一挑。

「不錯，只有極個別的存在，能夠從契合詭土，從而生出種種變化。」

顧長安沉聲道：「就像你見過的百眼魔君……最開始，他不過是這十萬荒丘之中，最不起眼的一隻蜈蚣而已，就是因為契合詭土，妖化千眼，千眼生兇威……掌握了尋常妖鬼不可想像的力量。」

「你也曾經染指過詭土？」李末沉聲道。

「不錯。」顧長安點零頭：「我曾經依靠詭土，駕馭噩夢，制大魔。」

「關於這種質，黑劍的研究最為深刻……」顧長安對於李末，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自從他來到青蟾城，挖掘了不大墓，也掌握了不。

三百多年前，黑劍曾經力北邙十萬荒丘，為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號稱北邙總瓢把子。

十數年間，他幾乎挖穿了北邙十萬荒丘，似乎便是為了這種神質。

按照顧長安獲得的線索，詭土最開始出現應該是在神宗之後，黑劍將其視為【災禍】，卻也言明，這種質藏著修行的另一種可能。

極數的個能夠通過【詭土】產生異變，，靈魂，修為，能力……都有可能出現不同程度的變化。

生靈與詭土之間，互為養分，一旦契合，這種關係是可以相互轉化的。

「不過有一點……詭土對於丹田沒有任何作用……它無法被靈苗所吸收。」顧長安突然道。

「嗯！？」李末愣了一下，似乎沒有聽清：「你什麼？」

「詭土的用途有很多，他可以煉丹，也可以煉，但是作用於人效果最為明顯，可偏偏對於丹田沒有任何反應……」

「對於詭土而言，丹田乃是區，無法吸收，更無法作用於靈苗。」

顧長安想了想，道：「打個比方，靈苗是水，詭土是油，兩者不可相融。」

「我在許多大墓之中找到了不線索，當年黑劍藏在北邙荒丘，可是做了大量的實驗……」

到這裏，顧長安低了聲音道：「其中不還是用活人和妖鬼……」

「這……」

李末麵皮輕，這樣的行為讓他聯想到了靈門初代門主韓奇。

「黑劍兇名在外，你以為他的名聲是怎麼來到？這個橫絕了一世的男人，輝燦爛，卻也曾黑暗震怖世間……」

顧長安深深了一眼李末，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別忘了……黑劍，他曾經過歸墟，甚至做到了【妖士之主，據傳……他倒是得了韓奇的一些傳抄…」

「靈門初代門主，那可是個真正的瘋子啊。」顧長安幽幽嘆。

兩個瘋子之間，能夠撞出別樣的火花。

「或許……他是從韓奇留下的傳承之中，獲知了詭土的存在。」

李末若有所思，如果詭土出現於神宗時代。

那麼韓奇必定知曉這個東西，以他的心，窮究萬之奧，這是他的樂趣，不可能沒有深研究過。

或許，黑劍在歸墟的時候發現了韓奇的研究，從某種程度上來，黑劍只是繼承了韓奇的研究而已。

「果然瘋子跟瘋子不能湊到一起。」

「當年黑劍在北邙荒丘可是被視為禍害，妖鬼聞之都變，三歲的妖聽到黑劍的名字，嚇得連哭都不敢哭。」顧長安沉聲道。

服百萬妖鬼，挖穿荒丘大墓，北邙總瓢把子，暗中進行著不可示饒研究……

知道黑劍在這片土地上為世代繁衍的妖鬼留下了怎樣的噩夢。

「北煞玄僵和黑劍的梁子應該也是在那時候結下的……他到底幹了什麼？」李末喃喃輕語，若有所思。

三百年前，北煞玄僵還未證得妖仙大位，甚至在當時，應該剛剛化妖才對。

「你現在知道詭土有多特別了吧……」顧長安看向李末，沉聲道：「不過我提醒你，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不要輕易染指……」

「黑劍留下的一些記載中，反覆提到，此乃災禍，生不祥，不可見於世。」

到此，顧長安稍稍一頓，繼而有些不確信地道：「詭土，有可能來自神宗地。」

「這本就是不屬於紅塵的質。」

「神宗地……如果來自那裏，反而正常了。」李末凝聲輕語。

「怎麼才能獲得更多的詭土？」

「我剛才的話你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啊。」

顧長安看著李末迫不及待的神，不由輕聲嘆，他知道李末必定是從這東西上獲得了不可想像的好。

「北邙荒丘裏面應該還藏著不，尤其是在許多大墓之…當年黑劍也是靠著挖墳掘墓尋找這種質的……不過得運氣。」顧長安看出了李末的心思。

「你如果有想法，我倒是可以帶你大幹一番。」

如今，他神通初，進北邙荒丘，穿梭大墓倒是遊刃有餘得多。

更何況，這些年顧長安可是專門做死人生意的，他開設的【死了麼】殯葬一條龍服務，在整個涼州都赫赫有名。

打著做死人生意的幌子，他不知道盜了多墳，掘了多墓，多年以來可是積攢了不經驗。

「你一邊埋人，一邊挖人？」李末神古怪道。

「不挖，哪有那麼多地方埋人？這也是土地資源的合理利用，屬於自然循環，符合大道轉之理……」顧長安理所當然道。

「哈哈哈，你真踏馬是缺德他媽給缺德開門。」李末忍不住道。

「此話何解？」

「缺德到家了。」

著話，李末轉離去，同時揮了揮手道。

「晚上我在家裏等你。」

……

月半中，夜深人靜。

顧長安如約而至，這是他第一次在深更半夜的時候來到一個男饒家鄭

還在門外，顧長安便生出了一種異樣的覺。

李末的院子並不大，可在他眼中，卻恍如一座高山，無形的力從中撲面而至，讓他竟是不由自主地停駐了腳步，未曾邁過那道門檻。

「你來了。」

就在顧長安遲疑之時，門開了，李末招了招手，示意顧長安進來。

「你這座院子……」

顧長安略一猶豫，最終還是走進了院子，頓時，剛剛那無形的力頃刻消散，然而，顧長安的心中反而更加不安。

此刻，他如同九霄之中，似有雷霆聚合，若有卻無，將他環抱中央，遁，生死似藏玄機。

「你這院子當真不凡，看似不大，卻是一步一生死……」顧長安只覺得心驚跳，忍不住看向李末。

他從進門到現在只走了七步而已，可是心中卻有十幾次生死殺機的警覺。

「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李末咧輕笑，對於顧長安不由又高看了三分。

如果是普通高手，本看不出碧游居的虛實，也不會有這樣的，唯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察覺出這座院的危險和殺機。

由此可見，真正繼承了噩夢一脈的顧長安確實是今非昔比，不同常人。

「來吧，今家裏沒什麼人。」

李末招了招手，為了今夜，他特意讓奎剛等妖都出去轉悠，只留下了王九一人，為他守關。

「他王九，也是我的人。」李末介紹道。

「王九！？」

顧長安眸微沉，看著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頭年，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疑。

李末邊的人，除了陳王度之外，他只見過姬啼。

雖為妖鬼，卻煉玄功，太化劍，驚地，強如百眼魔君都不是其一合之將。

那次之後，顧長安可是對於姬啼印象深刻，甚至對於李末都有些羨慕，能夠收服這樣的妖鬼在邊，可不是尋常氣運可以解釋的。

相比於姬啼，王九就顯得普通尋常，除了氣息綿長之外，看著平日裏極為注重養生之外，似乎並無特殊之。

「那就開始吧。」

顧長安翻手一轉，從儲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塊石碑，橫立在院中央。

這塊石碑破破舊舊，甚至缺了一角，斑駁的碑上還長著青苔，上面的刻文更是如同鬼畫符一般，彎彎曲曲，毫辨認不出寫了什麼。

「這破碑文是什麼東西？」李末忍不住問道。

「破碑文？這可是祖師傳下來的寶貝，能夠助我施法。」顧長安忍不住反駁道。

「這東西還是寶貝？」

李末看著如同鬼畫符一般的碑文，忍不住腹誹道。

「你別看這字丑，那可是一筆雕鑿。」顧長安解釋道。

「還真是一筆雕鑿。」李末研究一番，得出結論。

「李末，開始了！」

就在此時，顧長安豁然正，他一聲輕響徹，似暮鼓晨鐘，悠揚驟起。

嗡……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奇異的波自那古舊碑文之上漾開來，如同漣漪一般漸漸擴散。

下一刻，碧游居，東城的千家萬戶，整座青蟾城，乃至於青蟾城附近的大山頭……都被這奇異的波所覆蓋。

接著，李末便見到一個個泡沫緩緩升騰，來自青蟾城，乃至附近大山頭的各個角落。

「這是……人們的夢境？」李末下意識道。

「真實映照，便是夢境。」顧長安輕語道。

「真是可怕的能力。」

李末不由嘆，他記得自己在【息】境界，修鍊【九命法】的時候，也曾經獲得過夢的能力。

只是，這種能力需要在別人做夢的時候才起作用，而且範圍有限，充其量只能窺伺別饒夢境，做個窺狂而已。

可是顧長安的能力卻是另一番地，無論做不做夢，在真實，便能映照夢境，他甚至可以編製夢境，以此為口，探靈魂，窺伺人心，噩夢真，掌握克制諸敵的力量。

此刻，這些泡泡便是青蟾城，乃至附近大山頭人類和妖鬼的夢境口。

一旦侵，便可以隨心所。

「王八，你先來打個樣。」

李末招了招手，示意王九先來試試。

王九點零頭，對於李末的命令沒有任何反駁的念頭。

「他？」顧長安隨意看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

「念起。」

就在此時，顧長安眸閃爍，似如大星隕滅，一個泡沫在王九的靈之上豁然散開。

轟隆隆……

接著，一陣奇異的響聲猛地傳來，似如雷滾滾，浩不息。

下一刻，無數影流轉，從那破碎的泡沫之中涌而來，並且在這院漸漸化開。

青山聳立，流水潺潺，白雲浮於，古木生於地。

這樣的景象真實無比，彷彿是從夢境之中跳躍出來的一般。

「羅浮山！？」

李末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無比神奇，這景他太悉了，赫然便是羅浮山，準確來乃是後山。

當年，王九被他放生之後，就一直養在羅浮山的後山。

此刻，這景簡直與真實無意。

「大夢千秋起，噩從心中來。」

顧長安念念有詞，對他而言，眼前景不過是王九心中諸念紛雜，他還需要更加深，才能窺見恐懼所聚，召見心魔化生。

嗡……

隨著顧長安的氣息越發浩大，大夢萬古功的恐怖終於徹底顯現出來，周圍的景變化得越發真實，就連李末都生出錯覺，彷彿真地回到了羅浮山一般。

吱吱……吱吱……

就在此時，一陣奇異的聲從後山深傳來，似猿猴啼鳴，震山林。

「就是這裏！」

突然，顧長安深邃的眸猛地亮起，如大日臨空，芒耀眼。

他的大手猛地探前景，以實虛，便要將王九心中恐懼從這離合夢境之中抓捕出來，噩夢真，顯現玄虛之妙。

如此手段，彰顯出噩夢一脈的恐怖和霸道。

只是顧長安未曾想到，自己牛刀試，李末邊的人，心中懼怕的竟然是一隻山中野猴，象這樣的恐懼，對他而言，簡直如同喝水吃飯一般簡單。

「噩夢真，為我所用。」

顧長安一聲低喝，他的手掌如千丈，直接抓向後山深。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一恐怖的波自後山深沖而起，接著，那猿啼之聲再度響徹，這一次卻如驚雷滾滾，浩地。

「這是……」

剎那須臾間，顧長安面驟變，瞬間覺到不對勁。

可當他下意識想要回手卻已經來不及了，幾乎同一時刻，他便見一道金從後山深沖而起，一頭靈猿形浮現，如撐九霄於齊，金睛火眼生兇威。

「噗嗤……」

面對如此恐怖的異象，顧長安一聲慘，直接從噩夢之中震醒出來，一口鮮噴涌而出，直接跪倒在地，驚悚的目駭然地盯著王九。

「那……那是什麼東西！！？」

「這便是我的心魔。」王九黯然神衫，疲憊的眼中似乎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