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寢室裡,是另一番景。
潁川王世子坐在龍榻邊,手拔出永明帝口中的破布,作慢條斯理:“太子已經死了,這大晉江山,得由徐家兒孫繼承。皇上現在就寫退位詔書,將皇位傳給侄兒。”
“以後,繁瑣的政務就由我來心。你安穩地坐著太上皇,每日縱樂,豈不哉!”
永明帝上被削了兩塊皮,雖是不致命的皮外傷,不過,他活了四十多年,何曾遭過這等屈辱過這等罪。
口中破布剛被取下,永明帝就用盡力氣喊了起來:“快來人救駕……”
那團臭烘烘的棉布又塞進口中,將永明帝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潁川王世子臉沉下來,目也變得冷,在永明帝的上轉來轉去。仿佛一個屠夫在看待宰的羔羊。
永明帝驚恐不已,拚力嘶喊。可惜,口中被破布堵著,聲音出不了嚨。
潁川王世子右手一揮,鋒利的劍刃削起一片皮。
永明帝額上冷汗如注,混合著淚水一並掉落,滿臉痛苦不堪。口中嗚嗚個不停。
潁川王世子忽然暢快地笑了起來:“從進宮的第一天起,我就想這麼做了。”
“你一道聖旨,我就得離開藩地,扔下兒,進京做質子。你滿腹殺心,我只能卑微乞憐,連媳婦也獻到了你的龍榻上。”
“你佔盡便宜,卻任憑陳氏死在宮中。對陳氏生下的兒不聞不問。還將我困在潁川王府。”
“我為了報仇雪恨,咽下所有辱,替你四搜尋生育過子嗣的婦人,對你百般逢迎討好。”
“你沒想到吧!這些人都是毒花!要不是們,我也不能這般順利地殺了侍,將你困在這裡。哈哈哈!”
潁川王世子張狂得意地大笑。
永明帝雙目齜。
圍在床榻邊的六個人,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一個個神木然。尤其是羅氏,見到這一幕,心裡無比暢快。
的家已經被毀了,丈夫兒子都被關在潁川王府的地牢裡。對潁川王世子既恨又畏懼,對龍榻上的天子更是憎惡至極。
昨夜,永明帝被扶著回寢室。六個人一同伺候,潁川王世子趁侍們不備,驟起發難,殺了一個。
另外兩個侍,則死在們手中。蔣公公馬公公還留著一條命,是因為還有用。不然,早就一同殺了了事。
死吧!都去死,一同毀滅吧!
羅氏角搐幾下,神怪異,似哭又似笑。
“羅氏,”潁川王世子惻惻地喊一聲。羅氏迅疾回神,低頭應一聲。
“過來,將皇上口中的布取下。”
潁川王世子將長劍抵在永明帝的口。鋒利的劍尖著森森寒意和殺氣,輕而易舉地刺破服,刺進了皮中。
一用力,利劍就會刺穿永明帝的膛。
不管天子還是百姓,命都只有一條。
永明帝全哆嗦,下了一片,一腥臊氣直衝鼻息。
羅氏嫌惡地皺眉,手取出破布。
在生死關頭,永明帝反倒不敢呼痛了,強忍著疼痛,抖著問道:“你到底要什麼?”
“退位詔書!”
潁川王世子冷地吐出幾個字:“寫了詔書,我放了你。”
這話的真假,永明帝已經無力分辨。為他人砧板上的魚,就要有魚的自覺。再遲疑一刻,利劍就會刺進他膛。
這柄利劍,是天子劍。劍柄上鑲嵌著九顆碩大華麗的寶石,劍修長,鋒利無匹。
平日,這柄劍被放置在寢宮裡,就像滿屋子的金銀玉一樣,不過是裝飾。如今,到了潁川王世子手中,了謀逆宮的利。
永明帝心中被懊惱悔恨填滿,努力睜開被隙的眼,聲音發:“好,朕寫詔書,現在就寫。”
潁川王世子用力吐出一口氣,咧著大笑。轉頭令幾個人將永明帝扶起。
人們都是被進宮,際遇和羅氏相差無幾。們的父母兄弟丈夫兒子,都在潁川王世子手中,由不得們不聽號令。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扶起了永明帝。有一個不慎抓到永明帝被削了皮的傷,永明帝疼得慘呼連連。
守在寢室門外的眾臣聽到天子的慘呼聲,既驚又怒,紛紛怒喊:“不得傷害皇上!”
“快住手!”
潁川王世子雙目閃著赤紅,已經陷瘋狂,對門外的呼喊聲置之不理,厲聲催促:“快寫詔書!”
永明帝眼淚都下來了:“讓馬三思來伺候筆墨。”
堂堂天子,平日提筆寫字都是有人伺候的。筆墨紙張在哪兒,他都不知道。
潁川王世子冷哼一聲,令一個人去馬公公邊。那個人從頭上拔下一支長長的金釵,猛地扎進馬公公的手臂。
昏厥不醒的馬公公,驟然疼醒。
馬公公冷汗涔涔地睜開眼,眼前慘烈一幕生生撞眼簾,的劇痛本能的令他痛呼一聲,然後全部梗在了嗓子眼。
穎川王世子惻惻地冷笑:“馬公公去找筆墨紙張來,皇上要寫詔書。”
永明帝眼淚鼻涕都下來了,一張碩的臉孔因疼痛劇烈搐,狼狽不堪,哪有半點帝王威嚴。
馬公公膛被刺了一劍,鮮染紅了半襟,稍微一彈,鮮又滲了出來,疼得人恨不得再昏過去。
“馬三思,快去。”穎川王世子稍一用力,劍尖又刺一寸。永明帝臉孔抖個不停,聲音淒厲。
馬公公哆嗦著掙扎著爬起來,踉蹌著走了幾步。在穎川王世子冷的目下,抖著拿出紙筆硯臺。
其實,天子下聖旨沒有那麼隨意。空白的聖旨是務府工匠特製的,由翰林學士執筆,蓋上印,還要多寫一份在翰林院裡留存。如此,才是合乎規范的聖旨。
天子寢室裡多的是助興藥,筆墨紙硯不過是備著,平日幾乎沒用過。
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
馬公公在一旁的桌子上鋪好紙張,用昨夜剩下的水研墨。期間,口的傷一次一次湧出鮮,他都咬牙忍下了。
穎川王世子冷冷道:“去寫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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