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登基（三）

天子滿面春風地回來了。

眾臣隻當不知皇上去后宮溜達了一圈看過趙皇后了。宮宴上無酒也無歌舞，不過，人人心裡踏實面上紅潤笑聲爽朗。

待到傍晚時分，宮宴才散，眾臣心滿意足地一一告退離去。

北海王也該離去了。

徐靖舍不得親爹，親自送北海王到宮門。北海王妃領著三個兒在宮門等候多時，趙夕也含笑立在一旁。

“父王，母妃，”徐靖依依不舍地低語：“兒子不孝，不能一直在你們左右。”

北海王妃眼睛有些紅，卻未掉淚：“別說傻話。你一個藩王世子，如今登基坐了龍椅，不知是多輩積來的福分。以後要做一個勤政民的好皇帝，大晉的百姓過得太苦了，你既做了天子，就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難得北海王妃說出這麼有眼界有格局的道理。

徐靖鄭重應下。

北海王看著俊尊貴的兒子，心中快之，無以言表。他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春生，父王相信你，一定能做一位明君。”

徐靖嘀咕：“我自己都不敢信自己。你們怎麼都對我這麼有信心！”

再怎麼長裝沉穩，一個人的格總是不會變的。

北海王莞兒一笑。

徐靖又看向趙夕：“月牙兒妹妹，這些日子辛苦你，代我給父王母妃盡孝。”

母妃就要走了，以後山高路遠難以相聚，鬧騰什麼的，權且忍一忍吧！

夫妻兩個四目相對，有些話不需要說出口，心裡都明白。

趙夕抿輕笑，點點頭應下了。

徐靖又一一和姐姐們道別。直至眾人上了馬車離去，徐靖還站在宮門。那副可憐模樣，像被家人拋棄在宮中一般。

親兵們各自低頭忍笑。

徐十一最悉自家主子的脾氣，忙笑著勸道：“王爺說過，等登基典禮過了，就離京回北海。不出幾日，皇后娘娘就會帶著殿下和公主進宮了。到時候，就一家團聚了。”

可他一日都舍不得和妻兒分開啊！

徐靖目一飄，掃了一圈收回來，低聲道：“我先回福佑殿。等三更過後，宮裡所有人都睡了，我獨自悄悄出宮回王府，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徐十一：“……”

徐十一哭笑不得，著頭皮勸阻：“之前沒正式登基，皇上每日出宮，也就罷了。現在登基為天子了，理當坐鎮宮中。”

永明帝那樣的昏君，都很出宮。天子執掌皇權，卻也被皇權束縛，不能輕易離開皇宮。

徐靖沒打采地嗯一聲，慢騰騰的轉進了宮門，回了福佑殿。

福佑殿是天子起居之。永明帝慘死在福佑殿裡，侍也死了不。之後，這座宮殿一直空著，顯得有幾分森。

今日新帝登基大喜，福佑殿也被重新布置過了。以前奢靡的陳設全部清之一空，換了一整套新的，簡約淡雅，頗有品味。

心有些鬱悶的徐靖，在寢宮裡轉了一圈，心好了許多，隨口笑問：“這福佑殿是誰布置的？瞧著十分不錯。”

徐十一也不知道，了一個侍過來。那個侍恭聲答道：“回皇上，是太后娘娘親自布置收拾的。”

徐靖心頭湧過暖意。

蘇太后待他，關懷，無微不至。理國事批閱奏折，蘇太后都陪著。就連這點瑣事，也親自過問。

親娘對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徐十一，隨我去仁壽宮。”徐靖忽地說道：“我去陪太后說說話。”

徐十一有些驚訝地抬頭：“現在天這麼晚了……”徐靖瞥一眼過來，徐十一飛快地改口：“是。”

……

此時，蘇太后心裡正悵然唏噓。

新帝登基，於朝堂於百姓於后宮都是喜事。自然也是極歡喜的。只是，此時，繁華落幕，難免有些酸。

屬於永明帝的朝堂，已經了過去。

這個太后，也該面地退讓，搬來仁壽宮是第一步。接下來，將宮務給趙夕，一個寡居的太后，吃齋念佛，慢慢熬過余生罷了……

“太后娘娘，”悉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

蘇太后抬頭一瞧：“蕈紫，出什麼事了？”

蕈紫笑地：“皇上來瞧太后娘娘了。”

蘇太后又是一怔，旋即嗔道：“忙了一天，不早些歇著，還跑仁壽宮來做什麼。哀家好端端地，有什麼可瞧的。”

話是這麼說，臉上卻閃出了輝。

蕈紫心裡暗笑，順著蘇太后的話說道：“娘娘不想見皇上，奴婢這就去和皇上說，娘娘已經睡下了。請皇上明日再來。”

蘇太后咳嗽一聲：“來都來了，就請皇上進來坐一坐。”

蕈紫笑著應一聲，去請皇上進來。

片刻後，徐靖邁步而。也沒拱手行禮，就這麼坐到蘇太后邊：“這仁壽宮有些遠，我一路過來走了兩炷香時間。娘娘怎麼挑了這一寢宮？”

隨意中著親昵。

和家人在一起，就該是這樣。不必講什麼禮數，不必彎彎繞繞，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蘇太后心頭一熱，也不藏著掖著了，坦然道：“以前我是皇后，住在椒房殿，掌管六宮，母儀天下。現在我是太后，就該往後退一退。”

“這仁壽宮和椒房殿離得遠了些，也是我特意挑的。后宮就像宅一樣，只能有一個當家主母。我以後在仁壽宮養老，一清福。這后宮裡的事，就都給月牙兒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蘇太后擺出了退讓的姿態，也免得宮人侍們怠慢新帝和皇后，或是生出什麼爭權奪利的妖風邪氣。

徐靖低聲道：“娘娘對我和月牙兒的好，我們都記在心裡。”

一片心意，被人領，也是件愉悅的事。

蘇太后抿笑了一笑：“不說這些。你今日忙了一整天，明天還要早起上大朝會，早些去歇了吧！”

徐靖應一聲，小坐片刻就離去。

蘇太后去沐浴更睡下，這一夜，在嶄新陌生的寢宮裡，睡得踏實安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