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番,這些太妃卻沒了看容皇后笑話的心思,反是想趕離開翊安宮,不想再看翟太后的那副臉。
眾人坐定后,翟太后語帶挑釁地同容晞提起了子嗣之事,道:“新帝目前只有太子這一個孩子,皇后也該大度些,讓皇帝納幾個妃嬪,好為皇家開枝散葉。”
一眾太妃只見,容皇后的面驟然變沉,卻還算恭敬地回道:“皇上目前沒納其余妃嬪的心思,兒臣也不好主提起,惹皇上不快。”
翟太后不以為意,又道:“皇后的肚子又不能一直這麼爭氣,皇帝的孩子總不能都是你一人所出,有些事,皇后合該早些想明。”
容皇后在一眾太妃的印象里,一貫是個刁蠻的,自是駁翟太后道:“現下這后宮又無其他嬪妃,沒了那些明爭暗斗,惡意陷害,兒臣的肚子又怎會不爭氣?”
翟太后清楚容晞這是在意有所指,語氣幽幽道:“能不能有孩子,要看你的福氣和同孩子的緣分,有些人就是同孩子無緣,這才一輩子都沒有子嗣。”
實則,翟太后這話,也帶了些許自我調侃的意味。
可這句話,卻屬實像把利刃,直往王太妤和徐太媛的心口。
從翊安宮出去后,王太妤便陪著徐太媛一起往宮苑走。
待至無人的宮道后,王太妤卻見,徐太媛倏地便紅了眼眶。
王太妤趕忙從袖中掏出了塊絹帕,遞給了徐太媛,讓拭淚。
宮里的人若不抱團,僅憑自己的力量,向來是沒活路的。
王太妤溫和,不惹是非,與徐太媛同住后,又很關照病中的慕薇。
二人彼此心照不宣,暗暗了一種類似于盟友的關系,想著就算日后出宮去庵堂為先帝祈福,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王太妤見徐太媛的眼淚愈發洶涌,心里也是一,不勸道:“姐姐莫哭…若心中不平,可同妹妹講講。”
徐太媛年歲也未過三十,一想起自己的兒飽病痛的折磨,便覺心如刀絞。
翟太后今日的一番話,也徹底激怒了。
邊泣,邊咬牙憤恨地回道:“什麼做福薄?若不是害了我的薇兒,我的薇兒又怎會福薄?”
王太妤立即觀察了番周遭可無其余宮人經過,自是清楚,徐太媛這是對翟太后的那番話心里有怨懟。
心里又何嘗不是呢?
若不是因為翟太后,也不會失去了生育能力。
王太妤勸道:“姐姐的苦,妹妹心中清楚...只是現在新帝剛登基,他不能讓其余大臣心寒,只能善待翟氏......你看,就連一貫跋扈的容皇后,今日在翊安宮,都不得不在面前低下頭,裝也要裝得仁孝一些......”
未稱翟太后,而是稱翟氏,已經表明,也是恨極了翟太后那個毒婦。
徐太媛眼中倏地閃了一抹狠。
憑什麼?憑什麼翟氏這樣的惡人還能被留下一命,還能被新帝奉養,繼續過的皇家富貴日子?
但現在徐太媛什麼都不想祈求,只希的薇兒能恢復康健,只要薇兒無事,可以繼續忍耐那個翟氏賤人。
但若的薇兒不過這一劫,是一定不會放過翟氏那個賤人的。
這時令的汴京刮著積北之風。
容晞披華貴的氅,站在了東宮的闕樓上,這是雍熙城,除了宣華樓,地勢最高的建筑。
俯瞰著整個宮廷,恰能見到宮道上,徐太媛和王太妤那兩抹小小的影。
丹香站在容晞的側,自是也看見了那二人的影,頓覺自己的主子心思實在是過于詭譎。
王太妤和徐太媛的結盟,雖有些機緣巧合在,但若沒有主子在后的算計和推波助瀾,也未必能。
容晞的表異常平靜,想起從前在俞昭容側做事時,雖因著各為其主,在立場上同其余的妃嬪是敵對的。
但許多時候,對這些妃嬪心中也是存了憫恤的。
都是深宮可憐人,那時便清楚,宮里有些主子的境,還不如這個做奴婢的。
——“娘娘,風有些大了,奴婢扶著您下去罷。”
容晞溫聲道:“好。”
這兩顆棋子,已經按照的計劃,順利地落在了棋盤上。
有了兩把刀,下一步,便該是借刀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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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莊帝三慕薇,薨。
這日趕巧,汴京竟還落了簌簌的細雪。
慕淮命禮部的太常寺卿將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厚葬,容晞這日也為了慕薇的喪事奔波勞累。
徐太媛因傷心過度,在喪儀上哭昏了數次。
翟太后雖被解了足,卻并未來參加慕薇的喪儀。
得知些許舊事的太妃都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翟太后不來,是因為心里有鬼,不敢來。
徐太媛雖對容晞很激,但容晞心中并不是滋味。
因為在做局之前,也是算計好了慕薇將不久于人世。
對徐太媛母的關照,雖有真心,卻也是摻雜著算計。
待容晞回椒房宮后,丹香立即命宮人備了熱湯,伺候著容晞沐了浴。
參完喪儀后沐浴,一為驅寒,二為除晦。
容晞沐完浴后,倏地覺得,對即將要發生的事,還是存了幾膽怯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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