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陌怔怔地跪在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誰能來告訴這個時候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才比較合適？與他們一起抱頭痛哭？貌似哭不出來，勸他們兩句讓他們別哭了？似乎也並不擅長安人……

一番心掙紮之後，樓陌最後的表竟然是——尷尬……

莫庭燁看到了的尷尬，有心要幫開解兩句，奈何他此刻並不適合開口——本以為此生生死永隔的人忽然久別重逢，倘若輔國公和鎮國將軍不是這般表現那才會令人覺得生疑吧？更何況能夠站在這宣政殿當中的哪一個不是人！

所幸的是，終於看不下去的南宮楓走上前來勸住了這二人，“父親，外祖父，這是在殿上……”

二人這才緩緩收住了一些緒，雙雙跪下對莫城哽咽道：“請皇上恕罪，微臣前失儀了！”

莫城自己也是震驚不已，當然不會怪罪他們，隻見他擺了擺手道：“兩位卿不必多禮，別後重聚，緒激些也是人之常。隻是朕記著卿的嫡南宮淺陌八年前不是墜崖亡了嗎？”

說著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危險深意，如果當年南宮淺陌墜崖一事是鎮國將軍府的人刻意為之，那麼這件事就另當別論了。

“這，微臣一直也是這樣以為的，沒想到，沒想到陌兒居然還活著……”南宮淵的緒依然沒有完全平復下來，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樓陌汗，這位鎮國將軍演技真不是蓋的，他們明明五年前還在宮門口遇見過，況且不信南宮楓和南宮杉會不將的份告訴他！

不過此刻當然不會去拆穿自己這位父親，於是隻好開口解釋道：“回皇上，末將八年前在從隴鄴城前往廬城的路上遇到了追殺，隨行的侍衛全部亡，末將自己也被到了笀川無溟崖，不幸墜崖。但所幸遇到了末將的師父，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哦？不知救你的這位師父是何方高人？”莫城直直著，語氣莫測。

樓陌看著坐在龍椅上那個看似風無限威嚴赫赫的人，頓了頓，道：“逍遙穀穀主，百裡流觴。”

樓陌的話再次讓眾人震驚不已，隻道這姑娘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啊，從笀川無溟崖那樣的地方摔下去還能活著不說，竟然有幸能被逍遙穀穀主所救，甚至還順利拜師學藝，這一番際遇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

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運氣好的那個人不是南宮淺陌，而是樓陌。

此時此刻，殿中老一輩的朝臣們心中都生出了一種滄海桑田是人非的慨，百裡流觴，當年那個驚才絕艷的人，如今怕是也已經暮己沉沉了吧？

端坐在龍椅上的莫城在樓陌說出“百裡流觴”這四個字之時就徹底僵住了，時隔二十五年，他沒有想到自己竟還能聽到那個人的訊息……

“你師父他……還好嗎？”莫城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乾凝滯，就像一壺發酵過度的老酒，苦中帶。而釀這苦酒的人正是他自己。

樓陌心中微諷，好與不好又豈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二十多年過去，師父他老人家心中的執念怕是一刻都不曾放下過……隻是這些話無法同莫城說，對於如今的他們而言，各不相乾或許就是最大的安好了吧？

“回皇上，師父他尚好。”當年的所有知誼如今僅剩得這一句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話，可見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

莫城悵然若失地笑了笑，“那便好，那便好。”收起了心中不該有的緒，他還是他，那個高高在上威儀萬千的九五之尊。

“鎮國將軍養了一個好兒啊，謀略武功竟是毫不輸我東霂兒郎！”莫城麵笑意地贊賞道。

如果說方纔他對南宮淺陌還心存兩分懷疑的話，那麼現在便是疑竇全消了，因為他知道那個人不屑用任何的私手段，他教出來的徒弟也必是如此！

至於當年的墜崖之事，真相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最多不過是南宮淵的一片之心，不忍兒被牽扯到天下之爭當中來罷了，如今隻要南宮淺陌這個星還活著就夠了。

這邊南宮淵聞言正待要假意謙虛兩句，卻被人打斷——

“啟稟皇上，微臣有話要說。”越國公辛遠征出列。

莫城眸深了幾許，淡淡道：“越國公有話不妨直言。”

辛遠征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地說道：“皇上，臣要參南宮淺陌欺君之罪！”

“辛遠征你在皇上麵前胡扯！我兒今日第一次麵聖，何談欺君！”南宮淵登時變了臉，扯開嗓子指著辛遠征的鼻子怒吼道。

辛遠征冷笑一聲，道：“我話還未說完，鎮國將軍這是心虛了嗎？”

“心虛？真是可笑至極！我南宮淵一生行得端做得正，有什麼好心虛的？！”南宮淵不屑嗤笑道。

“哦，是嗎？那就請鎮國將軍聽我說完再為自己的兒辯解也不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打斷我的話，一再在皇上麵前失儀！”辛遠征不懷好意地譏諷道。

“辛遠征你……”

“好了，”莫城抬手製止了兩人的爭吵，“鎮國將軍先莫要著急，聽越國公把話說完！”

南宮淵憤憤不平地閉上了，目卻是充滿殺意地著越國公，一副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我就跟你拚命的架勢。

辛遠征卻是不為所，滔滔不絕地說道：“皇上，這南宮淺陌既然八年前沒死，卻始終不回上京城，令皇上乃至所有人都以為其墜崖亡，這是其罪之一；假借‘樓陌’之名扮男裝混跡軍營，這是其罪之二；今日殿前麵聖仍不思悔過以樓陌自稱，這是其罪之三。”

“皇上，微臣鬥膽，請治南宮淺陌欺君之罪！”辛遠征說得唾沫橫飛，總結下來就是想藉此將南宮淺陌的戰功全部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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