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梯雲嶺。

時值暮秋，艷高懸抵不過料峭寒風，就連日頭下的最後一溫度也被盡數捲走，秋已盡，日猶長。

莫庭燁帶著軍隊如約而至。之堯已經研製出解藥，雖然控製住了疫，但將士們的力恢復尚且需要時日，因而此刻有戰力的將士依然不多。

“暄王殿下果然準時！”澹臺奕訢笑來人。千軍萬馬前，男子一襲白戰甲，不染纖塵，於人群中格外矚目。

而迎麵而來的男子則與之截然相反，玄戰袍上繡著紅的暗紋，墨發飛揚，邪肆而狂傲：“兩軍對壘，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不必再多說了吧？”

“哈哈哈！暄王殿下說的是，如此，咱們就正大明的打一場，倘若暄王輸了，答應本宮一個條件如何？”澹臺奕訢也不拖遝，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莫庭燁冷笑，語氣中盡是桀驁：“本王為何要答應你？”

“嗬嗬，”澹臺奕訢哂然一笑，十分篤定地說道：“你會答應的，若你贏了，本宮會送你一份大禮！”

“你的條件是什麼？”莫庭燁瞇著眼睛問道。

澹臺奕訢定睛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要帶走。”

“絕無可能！”莫庭燁斷然拒絕。

對於他如此強的態度，澹臺奕訢毫不到意外，隻見他淡然一笑，從口中吐出四個字：“我能救。”

莫庭燁的麵驟然一變：“我憑什麼相信你？”

“南暻聖攝魂，可以起死回生，喚醒陷沉睡中的人。”澹臺奕訢言簡意賅地解釋道。攝魂是聖，亦是邪，救人需得以命換命，隻是這一點他就沒必要讓他知道了。

莫庭燁心頭微，聲音微地問道：“救，你有多把握？”

澹臺奕訢勾了勾：“九！”

“好，我可以答應你，”莫庭燁很快做出了決定，“隻不過咱們的條件需要改一改，無論勝負，你必須救！”

“！倘若本宮輸了，在醒來之前，本宮自會消失，永不打擾！”澹臺奕訢答應得乾脆。

梯雲嶺一戰，足足打了三個晝夜，沒有戰，無關計謀，就隻是單純的正麵對抗，雙方死傷慘重，刺目的鮮染紅了半邊天，寒風過，一濃烈的腥味令人不寒而栗。

墨的刺陵長劍穩穩架在男子頸上，纖塵不染的白戰甲早已被染紅，盛開出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而男子手中的湛瀘劍距離對方心臟堪堪僅有半寸之遙。

失之毫厘，謬以千裡。

“我輸了。”澹臺奕訢釋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湛瀘劍，聲音如同千帆過盡後的苦海，啞然而蒼涼。

此時此刻，莫庭燁墨發淩而疏狂，玄戰袍的彷彿又深了幾許，角正往外滲著跡，隻是神肅穆，著凜凜寒意。

隻見他抿了抿，冷聲道：“記得你的承諾。”言罷，長劍鞘，不帶一分一毫的猶疑。

突然，“嘭！”的一聲，澹臺奕訢點燃了手中的焰火，一道明亮的弧線劃過蒼穹，莫庭燁驀然停住腳步，轉皺眉看著他。

“我說過，會送你一份大禮。”澹臺奕訢牽了牽，虛弱地笑道。

莫庭燁定定看著他，卻怎麼也猜不出他的用意。忽而，在及到他眼底的那抹決絕時，心頭倏地一驚，與此同時，遠傳來一陣地崩山摧的響聲，整座九華山以摧枯拉朽之勢轟然倒塌，山河破碎，搖搖墜。

這聲音他太悉了——炸藥，是去年郊外賽馬時陌兒作為彩頭送給各國的炸藥，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時間，他竟研製出這麼多！

而九華山的方向，那是……南暻皇宮，還有，整座皇陵！

“你……”莫庭燁難以置信地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澹臺奕訢卻是驀然笑了，笑得如釋重負，隻是眼角卻落下兩行清淚：“本宮還有最後一個請求，暄王全。”

“永安二十六年十月初七，南暻太子澹臺奕訢於梯雲嶺一役中戰敗，引火**。”

莫庭燁心下駭然，目復雜地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坦白說，他這兩輩子加起來沒佩服過幾個人，而他澹臺奕訢，算一個。

“好，你的這份大禮，本王收下了。”定定著他的眼睛，莫庭燁沉聲說道。

與澹臺奕訢的這一戰，莫庭燁雖然勝了，卻也是險勝。解蠱後原本就需要好生休養的子，在連續奔波了兩個月後終於支撐不住，而這一戰就是倒駱駝的那最後一稻草——

回到越州府衙的那一刻，莫庭燁猛地吐出一口來，整個人轟然倒地。

聞訊趕來的之堯急忙命人把他抬進去，心裡是又氣又怒，要不是顧及他的傷勢，恨不得當即給他兩拳纔好。

最可氣的是，與莫庭燁一同被抬回來的還有一個南暻太子！

之堯有心不去管他，任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瘋子自生自滅，可到底是挨不過自己的那顆醫者仁心，出手將人救了回來。

經過梯雲嶺一役，雙方死傷無數，因而關於當時所發生的一切就隻有莫庭燁和澹臺奕訢兩個人知道。眼下，所有人都以為九華山的炸是暄王所為，畢竟，炸藥是蒼狼所獨有的武。

夜裡，莫庭燁終於醒來，張口第一件事就是命人速去廬把南宮淺陌接過來，接著又將軍政大權全權給了輔國公夏侯華鋒，命他立刻率兵乘勝追擊，務必趁一舉拿下南暻。

之堯一進門，見他正坐著理軍務，登時就黑了臉，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將他手裡的摺子一把搶過來扔在地上，冷聲道：“你要是不想活了可以直接跟我說，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一定讓你走得乾脆利落！”

“澹臺奕訢呢？”莫庭燁皺眉問道。

之堯被他不以為意的態度給氣著了，板著臉冷笑：“死了，剛抬走，怎麼，你還打算送他一程？”

莫庭燁皺了皺眉，末瞭解釋道：“他有辦法救醒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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