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許是太久沒有放縱,這晚大家喝得都有些多,就連南宮淺陌麵上也有些微醺,之堯和聞子兮幾個更是誇張,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偏生裡還不住地嚷嚷著“我沒醉……我還能喝……”雲雲。
溫尺素起道:“再有幾個時辰就該天亮了,我已命人客院的廂房收拾出來,大家就都別回去了,在府裡湊合一宿吧!”
眾人依言住下不提。
翌日回到王府,南宮淺陌仍覺有些頭疼,莫庭燁正替輕輕著,外頭墨風來報,說是煜王妃托人遞話進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想要見暄王妃一麵。
“哦?我這位大姐姐為人最是清高自詡,怎會舍下臉皮來求見我?”南宮淺陌頗有些驚訝。
莫庭燁語氣淡淡:“陌兒若是不想見,命人打出去就是,不必為了這點無關痛的事掛心。”
“左右也沒什麼事,去見見也無妨。”南宮淺陌起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
見到南宮淺歌的那一刻,南宮淺陌隻覺詫異極了,眼前的子麵蠟黃,形容枯槁,瘦得幾乎不人形,若非那雙同自己極為相似的眼睛,幾乎要認不出這是當初那個國天香、名滿上京城的第一才了。
“你不是要見我嗎?如今我來了,你有什麼事便直說吧!”對於這位大姐姐,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若不是查到當初追殺原主的事並不知,此刻焉能活著站在自己麵前!
南宮淺歌死死盯著瞧了一會兒,末了突然笑了出來:“南宮淺陌,我苦心經營步步算計,沒想到到頭來卻還是輸給了你!”
“如果你找我來就隻是為了說這些無關痛的廢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南宮淺陌淡淡掃了一眼,說著就要轉離開。
“等等!”南宮淺歌急忙住了,“我想知道,我娘現在如何了?”
“瘋了。”
南宮淺歌瞪大了眼睛,怒視著:“你竟讓人弄瘋了?!安家已經毀了,父親也命人將看管起來,不許出房門半步,縱有萬般對不住你的地方,可你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笑話!”南宮淺陌的目陡然變得淩厲起來:“就因為我還活著便能抹去的一切罪責嗎?南宮淺歌,你該知道,殺人未遂也是罪!”
“可當初隻是一念之差!”
“所以我才沒要了的命!”南宮淺陌冷眼看著,眼中沒有一溫度。
是還活著,可真正的南宮淺陌卻死了,當初在笀川無溟崖,縱然有父親和外祖父為了讓這個星金蟬殼而故意為之的原因在,可安氏卻是真真正正了殺心!
單憑這一點便足以讓償命!
南宮淺歌頹然倒在地上,眼中的怒火悉數散去,聲音漸漸平靜下來:“右相府滿門伏誅,卻獨獨了一個人,南宮淺陌,我知道你在找誰,或許……我可以幫你。”
南宮淺陌瞇了瞇眼睛:“你知道裴若水在哪兒?”按照程之南所指的路線,越國公府、裴氏一門包括裴肅在的所有人全部被捕,卻唯獨不曾見到那位裴大小姐……
“我不僅知道在哪兒,還知道救走的人在哪兒。”南宮淺歌定定著,似是篤定會對自己手中的籌碼興趣一般。
南宮淺陌忽而輕笑了一聲,“說說吧,你有什麼條件?”自己這個大姐姐可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既然這麼說了,就必是有所求。
“我活不了不久了,但,我希你能放我娘一條生路,讓離開上京城,從此姓埋名,永不歸京。”南宮淺歌眼中一片死寂,有如一個行走在萬裡黃沙的旅人,目之盡是乾涸枯竭以及對這世界的絕。
著病態的麵容,南宮淺陌微微蹙眉:“我以為你會求我救你。”
“嗬嗬!”南宮淺歌哂然一笑,一的繁華姿容褪去,隻餘下滿目的滄桑,如果是六年前的,的確會這麼做,可如今……“如今,活著於我而言無非是多幾天折磨罷了!咳咳咳——”
看著捂著不住咳嗽的模樣,南宮淺陌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猜測:“你變這樣同莫君煜有關?”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南宮淺歌心口猛地一,大口大口地了會兒氣,的眸中迅速迸出一濃烈肅殺的恨意:“這便是我的第二個條件,也是最後一個條件——我要他莫君煜的命!”
南宮淺陌盯著瞧了一會兒,淡道:“先帝留下旨,將煜王幽於王府,終生不得踏出半步。坦白說,煜王的死活我不在乎,但,我也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莫君煜死了不要,但這之後呢?史臺的那些人會怎麼想,天下人會怎麼想?他們可不會替那些枉死的將士們抱屈,恰恰相反,他們隻會覺得王敗寇,是暄王容不下這個侄子才會下此毒手!
暄王府可以不在乎這些所謂的名聲,卻也不會平白無故地擔這個罵名!
“我可以給你提供莫君煜的罪證,一些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罪證。”似是怕不相信,說著,將自己的襟一把扯下,出了一片片青紫斑駁的錯傷痕,其間有鞭痕,有蠟油滴落的燒傷,從脖頸往下一直蔓延到襟深,瞧著煞是猙獰可怖。
南宮淺陌不倒了一口涼氣,“這些……都是莫君煜所為?”
“很驚訝?是不是?”南宮淺歌有些自嘲地笑笑,說完這些,的語氣已然十分虛弱,略歇了片刻,道:“這些年來,他將自己偽裝得比誰都清高,可藏在那層鮮亮麗的外皮之下的卻是一顆無比骯臟齷齪的心!”
“我到底是他明正娶的王妃,他便是對我再狠,下手時也總會留些麵,可那些無名無分的子就沒這麼好運了。死了也不過是一張破草蓆裹了了事……咳咳咳……”南宮淺歌語氣淡漠,著些許涼薄與譏諷,說完這些便激烈地咳嗽起來,帕子上沾染了一片暗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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