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紅妝,整個京城被紅的綢子鋪滿。眼皆紅。
皇上娶親,普天同慶。
日子定的很近,雖然倉促,但是該有的東西一樣不缺。
王清羽穿上一紅嫁,拜別親人,坐上喜轎,繞著京城環遊一圈之後,終於被抬進了宮門口。
這一刻意味著,這裏以後就是的家。
以前他來宮裏得被人召見,是來做客,是來參觀,是來遊玩。
以後,過宮門,就了回家。
這個極盡奢華之地,這個端朝最大的地方,以後就了的家。
何其有幸,能做一國之母。
家中關係也好,皇上喜也罷。
總之,過這扇門,以後一切都變了。
王清羽直腰桿,竭盡全力的維持著皇後的尊嚴。
按著宮人的指引完了每個步驟,而且盡善盡,全程毫無差錯。
“清羽,以後你就是朕的皇後了。”
自從訂下婚期之後,王清羽再也沒有見過徐風臨。
甚至今日大婚,都一直蒙著蓋頭,直到此刻房花燭。
整個屋子僅剩他們二人,整個端朝份最最尊貴的二人。
他們此刻也像尋常夫妻一樣,相對而坐,雙目對視,含脈脈。
“皇上,臣妾……”
洗風臨按住王清羽的:“朕風臨哥哥,朕喜歡聽。”
王清羽紅著臉附和,心裏卻不想這麽。
從小這個稱呼都不是屬於的,是屬於大姐的。
但是那又如何呢,現在哥哥畔的是不是嘛。
徐風臨看出王清羽眼中的掙紮,拉著的手,暖心解釋:“清羽,你的風臨哥哥和你姐不一樣,朕更喜歡你這種溫的。”
“可是,陛下是臣妾的夫君啊。”
徐風臨粲然一笑,/倒王清羽:“那娘子,咱們早點休息吧。”
紅綃帳暖,一室旖旎。
這邊,將軍府悲聲一片。
帝後大婚,周忠他們邀進宮參加宴飲。
酒席過半,將軍府差人來。
王瑤瑤他們丟下筷子,顧不上什麽皇家禮儀,向皇上告了罪之後,急急出了皇宮。
嚴寧病重,危在旦夕。
王瑤瑤握嚴崇明的手:“會沒事的,家裏有太醫,咱們走的時候婆婆神還不錯。也別太擔心了。”
嚴崇明雖然被王瑤瑤寬,但擔憂不曾下去一分。
嚴寧自那天代了後事之後,便開始了渾渾噩噩的樣子。
醒著的時間越來越。
好幾次醒來,竟然不知道小明是誰,不記得自己姓名,忘記了今夕何夕。
每每那時,大家也不刻意去提,隻是陪著,說多了還要讓費心思去想,索做個陌生人,陪曬曬太,吹吹風,那覺也好。
有時候清醒著,就忍不住的繼續待後事,好像總也說不完,就連老家房後藏著的幾塊青石板,也要好好安排個去,才安心。
回到府上,丫鬟們來回奔走,端水的端水,取藥的取藥。
嚴崇明長,走在最前麵,一把揮開簾子,看到嚴寧正在吐。
“娘,太醫,怎麽樣了?”
劉太醫搖搖頭,說了一聲節哀。
嚴寧手指著門口,看著的親人們一個個地湧進來。
大張著,想要再說點什麽,可惜隻有水一一的往外湧,占住口腔,讓發不了聲音。
“月亮,你想說什麽,別著急。”
“婆婆,我們回來了,我們都在呢。”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態,何況嚴寧已經病了這麽久,該做的準備早已經做好。
嚴寧也已經把後事安排好,該說的都說過了,按說該沒有憾的。
可人總是貪心不足的,哪怕到了最後關頭,嚴寧依舊張著想要說話,哪怕一個字都行,至在這人世上的最後關頭,是有聲音的。
見此形,屋已經哭一片了。
嚴崇明握著嚴寧的手,滿臉淚痕:“娘,別說了,我知道了,我都聽你的。”
他實在不忍心看著嚴寧再流了,若是就此閉上,是不是就能省下一口,多留一刻鍾,再多看他一眼。
周忠蹲在嚴寧的床頭,盡量與平視:“月亮,此生是我負了你。”
那個老將軍,鐵骨錚錚男兒漢,疆場上早已見慣生死,可這一刻,似乎整個人的靈魂被走了一半。
隻是蹲在床頭訴說著憾,眼睛不舍得眨,想要再多看一眼這個垂危的婦人。
似乎再多看一眼,就能把留在這世間多一眼,就能把人鑲進眼裏,刻進腦海。
幾個人相比,與牽絆最的算是王瑤瑤了。
穿越異世,們鬧過,吵過,和諧相過,相親相過。
短短一年多時間,王瑤瑤早把當自己的親人。
親人離世,再圓滿的總會有說不盡的憾吧。
“啊~~~好~~好~~~的。”
嚴寧拚盡全力,說了這留在世間最後一句話,斷斷續續,聲不聲,調不調。
好好的,活著的人都要好好的。
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好好的賺錢,好好的過此一生吧。
這一生,哭著來到世間,用聲音告訴世人來了。
最後關頭留下的依舊是聲音,一句祝福之語,留給仍然活在世間的親人。
用一句“好好的”,告訴他們我走了。
真的走了,回不來的那種。
門口的大紅帳子換了白幡,紅燈籠滅了,燃上白燭。
一/夜之間,紅事變白事。
早上,門口還湊滿了人,瞻仰皇後的風采,滿臉笑容的接喜餅,搶喜糖,沾喜氣。
晚上,乾坤倒轉,一白,披麻戴孝,不見一張笑臉,一個個的泣不聲。
嚴寧沒了,沒了就是沒了,這個世上從此再沒有嚴寧。
你想見一麵,想聽說話,想再親親,抱抱,終是再也不能了。
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或許等他們這些人都忘記這個人的時候。
這個世上將不再有嚴寧存在的痕跡。
這個普通的世人,終究會湮滅在曆史的長河中。
沒有痕跡,無蹤無影。
以前,嚴寧說的名字月亮,但其實是星星,他們都是星星。
東邊一顆星星墜落,周忠知道,他的那顆星星也開始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