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拜別了江秋皙,離開了虛無,卻并未到的實。
就好似靈魂漂浮在汪洋的海里,渾唯有虛浮與麻木。
但他仍能看到眼前璀璨的銀河,看到自己被人背在上前行,聽見耳邊煩人的聒噪。
“丫頭,丫頭!你上的傷不比這小子輕,還不趕歇息,干甚傷筋骨的背他!”
那聲音顯得急切,是自己的音。
但江河清楚自己并未使用自己的。
那如今縱的,怕也只有青玄子一人。
他怕青玄子又在自己昏迷之際做些什麼,便打算即刻奪回,不曾想,卻先聽到了孟羌娥的回應:
“他想回去,我要早些讓他回去。”
是孟羌娥在拖著自己重傷的前行。
可江河分明也能看到上模糊的。
“傻丫頭!你怎能如此蠢笨!這小子著急忙慌回去,是為了見別的人!你這麼急著給他帶過去,不是平白攛掇起他倆的好事麼!?”
江河見青玄子百般規勸,似是不愿讓自己回去的樣子,便暫時按捺住爭奪的心思,在暗中靜靜旁聽下文。
孟羌娥負重傷,但天境的修為加持,總不至于如江河一般奄奄一息,彈一下都顯得費勁,如今步伐竟顯得沉穩,似是不愿再給江河平添傷勢。
沒聽‘江河’說什麼,又許是不在意,只道:
“他想回去,我就要讓他回去。他回去以后和誰見面,做什麼事,跟我無關。”
“你你你——愚不可及,蠢笨如豬!你以為你在背后為他默默付出,他就能念得你的好麼?這小子現在昏過去,一點靜沒有,怕不是早跟他識海那個活在千年前的老人互訴衷腸去了!”
江河不置可否。
‘互訴衷腸’有些過了,他與江宗主清清白白,并無半點私,但這老登說地也確實八九不離十。
“他和誰怎麼樣我不管,我只管我自己。”
“那你也先休息一會兒!這都拖著傷走多久了!”
“……”
孟羌娥卻毫沒聽進‘江河’半句,仍是執拗的向前走。
江河不愿看這姑娘執拗下去,道阻且長,理應先養好傷才好上路,便凝聚神識,強行爭奪起的控制權。
青玄子應到江河的清醒,頭痛裂,連忙夸張悲呼起來:
“誒喲誒喲——這小子醒了!”
孟羌娥這才停下腳步,輕輕將他放在腳下如平地般的銀河上,跪坐在地上,憑兩雙修長的大作枕,讓江河能安心躺下。
但青玄子卻不干了:
“你這蠢丫頭!走啊,繼續走啊!你怕這小子彈,扯開傷口,誰能念得你的好!你不繼續走,他怎麼知道你為他如此付出過!”
孟羌娥卻好像執意跟青玄子對著干似的,這次卻無論如何也不愿彈。
青玄子歷經天劫,神識創,本也不過江河的神魂,只開始不斷喊:
“臭小子,你可別不識好歹!這丫頭傷也不輕,還拖著你一路,死活要帶你回家,你若是不念,小心遭老天報應!”
癲狂似的嘶吼持續片刻便停息,江河重新奪回了,只覺得嗓子被扯的生疼。
但借著孟羌娥的攙扶,枕在的大上,倒也能直視的雙眸。
想到這姑娘屢次以犯險,為自己付出,江河心中除了愧疚,便什麼也不剩:
“孟姑娘,多謝。”
他說著便要起,但孟羌娥雙手使力,死死將他在了大上:
“雖然為你涂了些傷藥,但天劫之威,只憑尋常藥草難以痊愈,暫且不宜大干戈。”
看的樣子,是死活不愿撒開自己,江河也只能嘆了口氣:
“我傷勢如何,孟姑娘比我清楚。若真是彈不得,依姑娘的子,怕也不會背著我顛簸。”
見心思被拆穿,孟羌娥倒也說地直白:
“你說對了,我就是想讓你離我近些。”
“我已有家室。”
“我說了,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我也不在乎。”
“……”
在兩人的關系上,總有一種獨特的執拗。
我喜歡你,但我并不在意,亦不奢求你能同等對待我。
倘若孟羌娥是那種唯此一人的子,江河倒也不會覺得難辦。
可如今就連自己都說不在乎,反倒讓江河捉襟見肘。
江河撇過眼神,看著那銀河之外的浩瀚穹宇,心里很清楚,這段關系不能就此不明不白的持續下去。
這是對三人的不負責。
于是他沉思片刻,也不再掙扎起,亦不再有所回避,只輕聲道:
“孟姑娘,我們或許該好好聊聊了。”
“聊什麼?”
“我們。”
“終于舍得把時間浪費在我上了?”
“……”
江河與對視,但從的眉眼并不能瞧出什麼緒,于是聽慢慢的說道:
“江河,兩百年了,我在你邊陪了你兩百年。這兩百年來,你有無數個機會來了解我——跟我聊天,直抒臆也好,一旁觀察,旁敲側擊也罷。
可你沒有。”
“……”
“我知道你很聰明的。既然我們已經穿越到了萬年以前,既然我們有了穿越時間的可能,那我們先前的際之中,許多我沒有同你說起的真相,你早就能夠猜到了。
可你也沒有。”
“沒有。”
江河輕輕點頭,正要說出緣由,孟羌娥卻搶先一步開口:
“因為你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我的上。
我喜歡你,而你不喜歡我。哪怕我自認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你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你來到萬年前后,自始至終想的便只有回家,去見你真正喜歡的那個人。
所以面對我的心意,我的故事,我本人時,你永遠都在回避。
只要忽略、不刻意去想,就不會與我加深更多的羈絆。
對嗎?”
被人當面拆穿掩藏的心思,是一件很恥的事。
江河本能地想要辯解,但捫心自問之后,卻也只能點頭認可:
“沒錯。”
聽到他直言不諱,孟羌娥反而笑了。
這笑容中盡是真誠,朱微抿,亦有些苦。
“所以我其實很難過的。”
說,
“我難過的并不是你沒能喜歡上我,江河。
我難過的是,哪怕在兩百年間,這如此漫長的歲月里,哪怕我竭盡全力,也沒能在你眼前留下記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