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尋芳閣走這一遭,他分明是被人算計了,心中怨恨叢生,趁人不注意便要喊。
季濃眼疾手快,劍刃攜風而過,將他圓潤的下劃出一道痕。
江長丘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劃傷,痛意鉆心,哪里還來得及吐半個字。
元妤儀倒了一杯熱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明艷的眉眼,端著茶盞走到江長丘對面,臉頰上那抹溫和的笑若若現。
“江大人,本宮勸你識相些。”
“你久在兗州,過慣了呼風喚雨的日子,是不是忘記了三年前新帝是怎麼登基的?”
“若本宮再狠心一些,你們這群人該喚本宮一句長公主,不是麼?”
輕笑一聲,眉眼恍惚。
江長丘混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手中的熱茶,不敢挪分毫。
平民百姓或許不清楚,他們這群員卻是再明白不過,眼前的公主若真是個只知相夫教子、賞花品茗的貴,便絕不會從宮變中殺出重圍。
“江大人再敢多說半個字,就拿熱茶燙爛你的舌。”元妤儀用極其平緩的語調說著殘忍的話,仿佛毫無波瀾。
江長丘卻毫不懷疑能做出來這種事,更詭異地覺得,這才是靖公主真正的模樣,狠戾果決,跟那位駙馬爺宛如同一塊模子里刻出來的。
卞盈盈適時遞上一塊手帕,眼中神堅定,“沈……不,公主,要用這個塞住他的嗎?”
元妤儀飽含深意地了一眼。
自從卞盈盈答應這一樁易,替誆來江節度使換取自由的新天地時,元妤儀便知曉尋芳閣的卞娘子不是只會做小伏低的舞姬。
季濃接過手帕,干脆利落地綁住江長丘的,末了還頗為嫌棄地了自己的劍。
元妤儀:“事不宜遲,帶他走。”
轉看向卞盈盈,聲音復又變得溫和,拔下鬢間那支琉璃海棠珠釵。
“卞娘子,這支珠釵是我隨之,價值千金有余,便先當做酬謝,待我與屬下匯合,自會派人來履約。”
卞盈盈推拒,看了一眼對江長丘不放心,又撕下床帷綁住男人手腳的季濃,沉聲道:“盈盈雖在風塵,心卻未墮,金銀外,請恕民不能收;今夜為公主和季姑娘做事,也是在救民自己。”
聲線婉,心意卻已決,不會改變。
元妤儀眼底閃過一欽佩,微一頷首,又對卞盈盈道:“一會兒的靜瞞不住,恐怕會有人查到你屋里來,卞姑娘需要不知的證明。”
說罷季濃上前附和道:“我得把你打暈。”
卞盈盈這才反應過來們的想法,遂先扯自己的襟,又摘下幾發簪扔在地上,將頭發也扯,果斷道:“好。”
季濃作迅速,手劈在后頸,又將人抱至榻上,看了眼屋中并無留痕跡,這才放心。
漫漫長夜,屋中燈火滅了兩盞,兩個小廝耳尖地聽到屋中似乎撞落了什麼東西的聲響,眼中閃過揶揄的神,又自覺地站遠一些。
季濃一次帶兩個纖細的還算簡單,可是換江長丘這樣的中年男人便顯得有些吃力,還不小心被這人撞到了凳子。
氣惱地拍了江長丘一掌,出了口惡氣,嗤道:“酒囊飯袋!”
無奈,元妤儀只能先守在屋里。
江長丘原先留了四個侍衛在外面守著馬車,卻因為擔心又臨時調走兩個,這便減輕了謝洵手的負擔,原本的侍衛已經被打暈塞住扔在不遠的巷子里。
而他與衛疏也改換行裝,驅馬車來到尋芳閣后院不遠的巷口等著。
此人跡罕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今日尋芳閣的歌舞與姬上,自然也沒人過來。
忽然謝洵聽到一陣腳步聲,定睛一看果然是季濃,但再看卻注意到來的只有季濃和綁著的江長丘。
“季姑娘,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殿下呢?”謝洵腳步匆忙,卻不小心扯到腰腹的刀傷,臉蒼白一瞬。
季濃把人推給一旁獻殷勤湊過來的衛疏,讓他將人捆到馬車上,又道:“兗州百姓苦連天,節度使卻吃的這樣膘壯,我沒辦法同時帶兩個人,只能先將他捆出來。”
謝洵聞言,自然知曉前因后果,他提步便往前趕,匆匆道:“那我去接。”
季濃忙拉住青年,心中有些不解以往冷靜淡定的駙馬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方寸大,沉聲解釋:“你知道殿下在哪麼?”
謝洵神有須臾的怔愣,他不知道。
“多待一刻便多一刻的變數,增一分的風險,還季姑娘作快些。”
季濃自然點頭,踩著兩塊壘起的石塊借力踏上巷子盡頭的墻頭,幾息間影已經消失在尋芳閣后院。
謝洵神思回籠,轉回到馬車邊,繼續裝作一個忠心的普通侍衛。
衛疏剛把江長丘扔在車廂,又仔細地檢查了綁著他的繩子是否松,一切如常才下馬車。
他看著另一邊的謝兄似乎心不在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方才季濃來的地方,便猜到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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