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到外祖母留的這本修訂醫書的時候,知晚才算是恍然大悟。
如今再回想田佩蓉每日的行程,簡直是準了的脈絡,故意行蹤詭異,引得看到起疑。
現在想來,若是將田佩蓉所買的藥的數量累積起來,別說是打掉一個婦人的胎兒,便是給一頭巨象打胎也足夠了!
由此可見,田氏分明得人授意,就是故意引著人跟蹤,而那藥也是被拿來障眼之用。
而自己若是將此事告知太子與太子妃,常年居東宮境微妙的他們必定自危。
那麼心有不安的太子妃一定會更多地吃下所配的安胎藥丸。
若是表哥當時沒有跟太子陳換藥,隨著藥量的積累,必定與重礦之水相克。
到時候龍嗣不保,那麼這個給太子妃看病的蹩腳郎中,必定會惹得陛下龍庭震怒,再加上那曾經惹禍的藥方子,和自己與外祖母肖似的面容,說不準還能勾起陛下當年痛失雙生子的不快回憶。
到時,可就沒有外祖母當年的好運氣,必定是要被降罪死……
想到這里,知晚默默倒吸一口冷氣。
這位田皇后當年能一路披荊斬棘功上位為皇后,看來絕非偶然。
如此深沉而狠毒的心機,對于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皇孫也毫不留,難怪當年能夠殺出重圍,順利穩坐后位。
這層層細心思……當真是人厭惡!
知晚所用的,正是外祖母當年獨門的安胎之方,一時忍不住想,當年嫻妃胎,究竟是湊巧,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想到自己差點連累盛家,再向表哥的時候,聲音又驟然小了一些,說:“表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沖了?我差一點就給盛家和你招惹了禍端。”
天復看著一臉疚,當然知道在想些什麼。這姑娘一直活得小心謹慎,若不是因為田家當年參與陷害的父親,絕對不會一時沖,差點上當。
他忍不住手了的頭頂,輕聲道:“我只希你小小年紀不要被仇恨迷住眼睛。你的日子還長,以后做事要多想著自己,也要想著自己的親人。你如今的骨至親,可不只有你章家的舅舅。我的外祖母和舅母他們難道跟你不是至親嗎?而你卻總想報仇之后一走了之,豈不是讓人寒心?”
知晚被他說的有些面紅耳赤,小聲說道:“我哪里說過要走?”
天復看知晚被他說得已經抬不起頭來,這才微微緩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太子妃胎像不安穩的緣由,我即刻便去見太子,你這邊也稍安勿躁。皇后娘娘布下了這麼大一盤棋局,我們若棄子不下,就辜負了。”
在這個淋漓的雨夜里,解了心中謎團的,仿若心頭挪開一塊重石,周遭并沒有旁人,可以沒有顧忌地坐在表哥的旁,說著小時與小舅舅的趣事,似乎在表哥的旁,終于可以肆無忌憚些宣泄出屬于柳知晚的喜怒哀樂,因為到了天亮時,……又要做回盛香橋了。
只是外面的雨一直沒有停歇的架勢,而馬車也沒有修補好。
知晚這幾日因為心里存事,有些上火一直都沒睡好,待吃了糕餅,喝了熱茶之后,披著兔斗篷烤著火,聊著聊著,人又漸漸犯了困,伴著雨聲,便這般上下點頭,最后被天復輕輕地攬住了頭,枕在了他的上,就這麼趴著睡著了。
天復知道自己這個表妹是能吃能睡的。在外面看著明能干,可在信得過的人面前,其實也就是個芳華正當時的小姑娘,原本也該如盛香橋一般,可以每日無憂無慮地吃玩笑鬧,或者如香蘭般一本心思地為自己尋覓一個如意郎君。
可是現在,看著在雨的茅草屋里沉沉睡去的姑娘,便可以猜到,之前一直都沒有睡好。
天復突然后悔,不該為了顧及的好勝心和自尊心,而瞞著了,最起碼挫敗之后能安穩地睡一覺。
為了讓睡得舒服些,他努力撐著,低頭看著趴睡著的孩,表和而專注。
守在門口的凝煙靠著墻瞌睡醒了之后,無意中正看見四爺看著家小姐的目。
不微微愣神,那目……怎麼看都不像是兄長看著小妹妹的樣子啊……
當知晚睡了一覺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趴伏在了表哥的上,下一刻睡意煙消云散,直覺手推開了天復。
正半合眼睛假寐的他毫無防備,就這麼咣當一聲被推倒在地。
知晚這次可真清醒了,看著英俊的男子在倒地的一刻出痛苦的表,慌忙跪下問:“表哥你怎麼了?”
天復痛苦閉眼,努力咬牙緩了一下,才說道:“麻了……”
他可不是裝的。這一夜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就是鐵打的人也是經不住。現在驟然被推倒,雙就如百蟻啃咬一般,麻得發疼。
知晚連忙手幫著表哥著,十分不好意思道:“我這是怎麼了,老在你跟前睡著……真是太不像話了!”
還記得表哥上次繃著臉罵自己睡的事,立刻搶先認錯。
可是表哥似乎被按得表更加痛苦,角繃,突然手推開道:“外面的雨停了,該出發了!”
說完之后,便走路姿勢僵,頭也不會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