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硯在一旁默默聽了一會,聽他們的意思是遇到了茬子,還有個頂漂亮的小姑娘用小弓瞎了他們的老大。
等青硯回去跟正在驛站換馬的天復說了這段時,天復聽了便覺得像知晚的行事。
于是他讓手下將這些人都給抓起來審,又問了在哪見的那個姑娘后,便來回尋了幾趟,好不容易才在這里遇到了。
也正是因為那幫打手被抓了,沒有讓他們回去給岳家通風報信,所以才有了知晚這一路的平安。
天復跟外人說話時,倒不見罵表妹時的狂躁,客氣謝過了辛鏢頭之后,還給幾位打賞了銀子,并派兵護送他們回去。
那個吳幫主驚疑不定地看著天復,越看越覺得這個穿著普通兵服的像是新來的那個知縣。
他試探著走過去,一問之下,果然是知縣。
這下子他心里是又驚又怕。
驚訝的是這個跟他一路而來的子似乎是知縣的表親家眷;而怕的是,他此前是販賣私鹽而被岳家打手追打,自己也是犯了國法的,若是這知縣一板一眼地要罰人,他可是要賠付鹽款三倍以上的罰金啊!
要知道,這位知縣似乎是個不講面的,連岳家這樣的地頭蛇,他都敢得罪,更何況自己這樣一個窮幫百姓了。
不過知縣只看了看他幾車的傷員,輕描淡寫地打斷了他手作揖的告饒。
“我只是來接家眷,并非辦著公差,你們若想些麻煩,就自行走路回去吧……回頭,我自會去找你,可能還要麻煩吳幫主些事……”
這類事都要當場拿辦,知縣既然讓他走,就是要放他們一馬。
吳幫主自然激領,趕叩禮之后帶著一眾人架著馬車先行一步了。
就這麼的,知晚與辛鏢頭他們辭別,跟著表哥回了貢縣的署。
辛鏢頭他們走了,不過那個進寶的丫鬟卻被天復給留下來了,只說他會跟陳二爺打招呼,等知晚回去的時候,再讓進寶回漕幫。
當地魚龍混雜,天復不想給找個本地的丫鬟,方才這個看上去苯的丫鬟見他氣勢洶洶地罵人還敢來護著知晚,就說明是個憨直忠心的,所以天復尋思著留下,待送知晚回京城時,也好有個丫鬟照付。
回去時,知晚跟天復待在一個馬車上,眼見著表哥似乎沒有了罵人的氣勢,知晚還想找找場子,拿出訓弟弟書云的架勢,罵一罵天復的任胡為。
可還沒等說幾句,表哥便看著的泥臉兒,眼中含笑道:“說話時張得小些,不然臉上糊的泥塊都要崩下來了。”
……知晚一捂臉,扭頭氣呼呼地不再看表哥,只納悶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這里,究竟是為何。
到了署,知晚覺得表哥給家里寫的信真是謊話連篇,居然說他暫居的署舒適安逸?
這署殘破不堪連屋頂瓦片都已經長草,也就是比荒野破廟強上一點而已。
不過據表哥說,原來的署因為被雷擊著火,需要修繕,所以才將署臨時遷到此,再過些日子,署修好,他就可以搬回去了。
等青硯帶著人燒了熱水,知晚清爽洗過澡后,便帶著藥箱子去找表哥。
方才見他時,他雖然能中氣十足地罵人,但是右胳膊卻一直未抬起來,足見傷不輕。
等解開袖子時,那刀傷居然都沒有愈合,還有要染的跡象。
知晚看著那傷口,氣急了:“你又不是沒上過戰場的人,難道不知道傷口理不好是要死人的嗎?”
天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道::“原先是要好的,只不過前日淋了雨,傷口才被泡得有些發炎……”
知晚知道,他定然是去尋自己的路上淋了雨,便抿不再說話。
他的傷口太深,難以愈合,如果不針的話,會很耽誤時間,所以備下針線,開始給他消毒合傷口。
不過天復說自己一會還要去做事,所以得保持清醒,沒有讓用那麻湯散,只讓用火酒消毒補。
這個過程很是疼痛難忍,當初金世子若不用麻藥可是哭爹喊娘,就算作再輕,也不管用。
天復顯然也很疼,額頭的青筋暴起,卻一直忍著沒有吭聲。
不過在知晚線的時候,他卻忍不住道:“怎麼只一種針法,這麼單調?”
知晚知道他為何這般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這種針法結疤最小,若是你飲食注意得當,好了之后只一道紅線,難道真要我給你出一條蜈蚣來顯威風?”
天復的角輕抿,淡淡地笑開了。
知晚好了之后,便給他涂藥包裹,一邊纏著布,一邊輕聲道:“我這一路走來,總有些想不明白。太子與你好,可是眼看你闖禍卻沒有出言幫襯你半句,更是明哲保,連我求告都不肯見……難道太子爺覺得你被貶貢縣是一件好事嗎?”
天復卻不答,只問:“你呢?平日里聰明算計,總是給自己留后路,怎麼突然一個人跑來了?難道你不知這麼前來的后果嗎?”
知晚抿了抿,低聲道:“我只知道你在貢縣遭了不測,……我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你了……總要親眼看看才安心。”
低頭抿的姑娘眉眼微斂,剛剛洗好的頭發順地掛在耳邊,這樣渾散發著皂角清香的姑娘,正低低地說,只有看著他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