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自問是個能吃辣的，可吃了幾口后，就辣得不行，頻頻喝水，天復便起到了街對面，給買了甜葉兒粑來解辣。

擺攤子的小嬸子看這俏生生的小姑娘將鼻頭都吃紅，忍不住笑著道：“吃不慣，就別用這麼辣的澆頭，下次我給你預備些不辣的。”

知晚自然笑著謝過了小嬸子，人天生都會聊天際，沒幾下，知晚竟然跟桌子的小嬸子聊得熱絡，然后問：“那個切面大哥可是您的夫君？”

這個擺攤的小嬸子其實是個寡婦，丈夫幾年前在鹽井里摔死了，如今這個切面的大哥在老家也有妻兒，不過他一人來此謀生，一對孤男寡便是臨時搭伙，無名無分，湊合過日子。

所以笑了笑，很自然答道：“不是丈夫，我們沒親，哎，就是……‘攪家’罷了。”

這“攪家”是當地對關系不清不楚的男關系模糊而籠統的法。

知晚看似乎不愿多說，便笑著付了賬，跟天復出了攤子，然后問天復：“表哥，攪家是什麼意思？”

天復因為查著幾年前的鹽井事故案子，知道那子是寡婦，卻以為尋了新的男人，至于這種鄉間俚語，也不大懂，更沒有想到川中民間如此開放，那小嬸子會大大咧咧地介紹自己的姘頭，便隨口道：“應該是未婚夫妻的意思……便如你我。”

知晚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了？”天復道：“你執意要留下，總要有個名目，我已經給祖母寫信，挑明了我們的事，跟祖母說回去之后，便與你親。”

知晚嚇了一跳，急切道：“你……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你這般，倒好像我私奔而來是迫你娶我一樣，到時候姑母不得氣死？快些！將寫信的人給我攔下！”

天復卻不肯挪半步，只垂著眼眸，鼻冒寒道：“那你還是不肯嫁我？”

知晚真急了：“就算嫁你，也得等回了京城以后再慢慢從長計議……”

這是天復聽到的最類似于同意嫁給他的話，冰封的俊臉頓時開始融化解凍。

知晚見他不，立刻催促他去攔下信，可他卻笑著握住的手道：“信還沒寫呢，我要如何去攔？”

知晚這才知道他是在誆騙，氣得要甩開他，可惜他的手勁太大，怎麼也甩不掉。

“好了別氣了，我會跟祖母講，說你來到這里后，不小心染了風寒，為了避免顛簸，也免得一個小姑娘家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我會在轉年過年回京探親的時候帶你一同回去，你看這樣嗎？”

聽天復這麼一說，知晚才慢慢點了點頭。

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說辭，至于回去后，祖母若是生氣，自罰好了，也是沒讓祖母省心，被打罵也活該。

接下來，兩個人便去尋了鎮子里牽線作保買賣房屋的房牙來，挑揀些要出賣的房屋來看。

那房牙看著知縣邊這個俏生生的大姑娘，便好奇問大人，這位姑娘是他的什麼人。

天復泰然自若地用學來的川話道：“是我的攪家。”

既然讓留下，自然不能讓人非議，挑明了這位遠房表妹是自己的未婚妻，也省了街面上的閑言碎語。

那房牙沒想到這位年輕的知縣在男關系上這般的鄉隨俗，沒上任多久，就弄出攪家來。

還……真是年輕火力旺盛啊！

他立刻一臉艷羨地看著知縣，又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這麼個俊俏的大姑娘。

不過想想也是，這些外來的員帶著的人大都不是正室，而是妾侍一類。

看知縣拉著姑娘的手不放的熱，應該也是剛攪到手里不久的，正熱乎呢！

怪不得急不可待地給買房子，這是要金屋藏啊！

當下房牙子來了神，這里鹽商給小妾外室買宅子的不，個個都能在人面前裝闊，每次他都能狠賺一大筆。

所以聽了知縣這麼一說，他立刻拿出了幾套致帶院子的宅子，價格也是說得高高的。

沒想到，知縣還沒搭言，那個俊俏大姑娘倒是開口了：“你開價賣的是京城的王府宅子嗎？王爺住過的院子都沒你這麼敢要！”

說著，便手接過了房牙的宅院子圖紙，來回快速地翻了幾下，出了其中的兩張來問了問價錢。

房牙一看，這都是什麼簡樸的屋子啊！他都替這麼漂亮的大姑娘著急，青春就如此一遭，豈可賤價來賣？

他著不甚利落的話低低道：“誒呦姑娘，莫要裝賢惠給男人省錢嘛！這樣小的宅院子怎麼配得上您？對了，還沒有問，您和大人以后準備有過禮的打算嗎？”

知晚笑了笑，沒有答話。

那房牙立刻心領神會，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猜錯，以后應該連抬妾的資格都沒有，就是大人的一個外室姘頭。

所以大人雖然現在給買了宅子住，但以后給不給過戶還不一定呢！

像這樣的人大多存的是撈現銀子的心思，所以他刻意低聲音道：“您買個大些的，我折二分利，回頭人給您送去，豈不更好？您住著大屋，又收了錢花用，適得很！”

知晚詫異地看了這笑得諂的房牙子，腦筋一轉就有些明白了。

知晚回頭看了看天復，他也知道賊，所以連問都不問房子的事，正坐在堂屋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