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岳家,等著月初開始正式敲鑼,提鹵煎鹽的時候,岳魁會長還請了天復大人前來觀禮。只見從鹽井里導出的鹵水順著空竹連接的管子,一路蜿蜒通過轉角的筧窩分流到各個煮鹽的大鍋里去。
貢縣大大小小的鹽井終于開始作業,這些鹽鍋里熬煮的便是天下鹽味,白花花的銀兩。
這幾日,那知縣的小院門子總關不嚴,岳家的兒媳婦陸陸續續送了不的東西。
岳魁兼施,恩威并重,自認為降服了這個京城里來的知縣,便笑著對天復道:“大人,老朽以前言語不周謹,若有得罪之,還請見諒!”
天復靠坐在椅子上,看著竹樓下一片忙碌的形,不甚誠意道:“哪里,本還得謝過岳老先生不計前嫌,肯開金口,讓這些大小的鹽井重新開井,不然再這麼熬上幾日,陛下的圣旨都要到貢縣了,問一問你我,為何老百姓都吃不到一把鹽了。”
岳魁笑了:“大人也知道,鹽井出了些事故,一時耽擱了。老朽是派人日夜不停趕工,爭取盡快出鹽,怎麼敢驚陛下勞心這等柴米油鹽的小事?不過現在正是出鹽的好時候,過些日子,貢縣大大小小的鹽幫船只,都要開始運鹽了,這一運起來,便晝夜不停,耽誤不起時間,還請大人通融一二,免了路檢的啰嗦麻煩,也讓貢縣的百姓多出些鹽,賺些家用錢。”
他這話說得雖然含蓄,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便是讓天復收了錢財做些人事,收了現在貢縣外大小路段的設卡。
當然,這絕對不是給鹽行方便,而是方便著私鹽販賣,讓天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意思。
這也合理地解釋了為何先前那榮夫人將如流水一般的銀兩塞小宅子。
岳魁想要炒熱了鹽價之后,順利賣出自己的私鹽,這個流程,必須當地的知縣點頭,高高抬一抬手。
現在岳魁自認為已經教會了京城來的小子做人,自然可以放心大膽地跟他說一說實底了。
天復慢慢勾起角,看著岳會長笑得耐人尋味:“會長所言極是,本定會想方設法給當地百姓多謀一些財路的……”
一時間岳會長覺得已經跟這位知縣說定了,自然便放心布局,只等著將如山的私鹽全放出去。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試探了一下,派出的幾車鹽數量也不太多。
待發現縣衙以前設的路卡全都撤了以后,岳魁覺得大人果然學會了做人,于是便放心讓自己的人放大宗的私鹽出去。
可就在岳魁自認為高枕無憂的時候,他五十幾車的私鹽,一夜之間,被知縣的人全給扣下了。
那衙役里也盡是岳魁的人,來給他報信的時候苦著臉道:“大人太不是東西了!連我們這些衙署里的差都瞞著,據說是天復跟相鄰的易生縣那邊的白總兵借的兵馬,扎在了碼頭和道口。就這麼一下子,將這一大宗貨全扣住了。”
岳德維聽了這話氣得直拍桌子:“父親,這個天復簡直給臉不要臉,收了我們那麼多銀子,卻不辦人事!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要敲我們竹杠?要不,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做了這廝吧!”
岳魁的眼里也滿是殺氣,現在正是售鹽的關鍵時期,私鹽必須要先于鹽定價前早些流到世面上去,這才能賺得缽滿瓢平。
現在被天復一攪和,全都了套。他不得要找這位大人當面好好談一談,看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現在的大人卻不大好請了。幾次派人無果之后,岳魁明白,這是大人要給他擺架子。
所以他讓兒子坐著轎子親自來到那臨時的衙署,找天復談一談。
岳德維特意選在了臨近中午的時候,想請天復上酒桌子,邊喝邊談。
可是當他走進衙署,讓人通稟再進的時候,卻發現大人已經在吃飯了。
只見大人坐在一個矮凳子上,面前是一張當地尋常可見的矮飯桌。
一個年輕窈窕的小姑娘正從一個食盒子里一樣樣的往外端菜。
看那姑娘眉眼妖的樣子,大約就是天復的那個攪家外室了!
第87章
見岳德維進來,天復還是頭不抬眼不睜,只怡然坐在小桌子邊,專注地吃著碗里的飯菜。
這些飯菜都是出自表妹知晚之手。
因為知晚看當地的菜品多有辣味,不利于天復的傷口愈合,所以在天復忙起來,不能回去吃飯時,便親自帶飯食去府衙,免得他貪吃當地的辣味。
來貢縣的這段日子,曾經在薛家做養媳時練習的做飯技藝倒是派上了用場。
沒有辦法,進寶做的飯菜與喂豬的泔水有一拼,永遠是黏黏糊糊的一大鍋。所以知晚都是自己洗手作羹湯。
天復很喜歡吃做的飯食,還怪以前藏秀,在盛府的時候從來沒有做給他吃過。知晚表示,一個窮孩子出,很珍惜好不容易了大宅門小姐的機會,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盛家廚房給人做飯吃。
最后,知晚不由得慨:“可沒想到,兜兜轉轉來了貢縣,我一個堂堂盧醫縣主又活了個鄉下的養媳……不行,我過兩天得找些營生來做……”
天復想了想,在他邊養大的,自然是他的養媳婦。
這麼想來,倒是有一種異常滿足的覺,仿佛晚晚從頭到腳,自始自終都是他的。至于的傻子鄉下未婚夫,和京城里那個半傻不的世子前未婚夫,都可以被抹得干凈,忽略不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