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幕僚師爺連忙勸道:“會長且消消氣,我已經派人在牢里照顧著二爺了。只是天復這麼不開竅,恐怕也不好相與,您還是要想辦法,快些將二爺救出來,免得他在牢里遭罪。”
岳魁緩了緩怒氣,道:“去,去川中知府衙門那,將謝知府請來,先將德維救出來,至于這個天復,我饒不得他!”
那幕僚師爺聽了,連忙派人快馬去請謝知府來。
這位謝知府乃是田家國舅田賢鐘的門生。
他原本是貢縣的知縣,后來一路晉升為川中知府,是難得幾個能從貢縣走出去的知縣。
謝知府能如此幸運,自然有自己的為之道,便是抱田家的大,替國舅爺守好貢縣這個聚寶匯財之地。
可是現在,貢縣好好的一場買賣卻了一個攪局者。謝知縣倒是聽聞過這個天復,知道他在京城時,便跟田家不甚對付。
當初天復被貶來貢縣的時候,田國舅曾經寫信暗示過他,定要伺機尋了天復的錯,讓他在貢縣一沉到底,再不能復興。
如今聽聞了他痛打岳家老二的事之后,謝知府連忙從新納的小妾的床榻上爬起,準備將天復到知府府衙來訓斥一通。
說起來,他如今正寵的妾侍還是岳會長親自挑選的揚州瘦馬,模樣和服侍人的功夫都是一等一。
天復當真不會做人,若是乖乖教,那岳家給的好無窮無盡。在川中,天高皇帝遠,為何他就不懂得過些舒心闊綽的日子呢?
謝知府作為天復的頂頭上司,自然不能不見。
天復這兩天胳膊剛剛拆線,練了一套拳之后,便帶著知晚一起去了川中的錦城去見知府。
之所以帶著知晚來,是因為來貢縣以后,整日就是在那街頭屋后幾條街市游走。
難得空錦城一次,正好帶著知晚一起散散心,也讓看看川地特有的風土人。
而他去知府衙門的時候,知晚就在一旁的茶樓里飲茶等候。
再說天復見了謝知府后,他的這位頂頭上司沉著臉便讓他放人。
天復揚著眉問道:“謝知府不問來由,張便讓下放人,理據何在?”
謝知府冷哼道:“大人未來之前,貢縣出鹽穩定,各個州郡供應有度,價也甚是平穩。可等你來了之后,貢縣停產,外面的鹽價水漲船高,再任著你折騰下去,只怕天下大半百姓都要不知食的淡咸了,這樣造的后果有多可怕,你不會不知吧?再說你難道不曉得岳家在貢縣如定海神針的威?如今你抓了人家的老二,將他打得半死,如何平民怨?”
這一個京城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罪了慈寧王府和田家,又在殿試時狂悖無力得罪了陛下,如今來了貢縣,依然不教,一副橫沖直撞的樣子,真是死在貢縣地頭都不冤枉!
謝知府覺得這樣不知變通的愣頭青,沉在川中惡土里,再無出頭的機會了,所以他說起話來毫不客氣,冷著臉痛罵了這個小小知縣一頓。
天復垂眸聽著頂頭上司的痛罵,最后淡淡道:“知府大人是說自己也被岳家教訓過?”
謝知府一愣,不知他這一問是何意。
天復接著說到:“下雖然不及大人位,但也是陛下欽賜的知縣,掌管貢縣一方水土,雖然初來此地,卻不敢懈怠,所以對與貢縣的鹽價查得甚是仔細,就在謝大人您在貢縣任知縣的二年里,那鹽價鹽連漲了兩次……難道謝大人當時也不甚教,橫沖直撞,差點死在了貢縣的地頭?”
“你……你!”謝大人沒想到這個天復竟然翻出他做知縣時的功績來堵他,一時間氣得臉如豬肝。
他那時多識時務!鹽價漲價,乃是跟岳家連同幾位稅謀的結果。
不過很快他便住了怒火,冷笑著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本沒有提醒,一旦貢縣出了大岔子,鬧得天下鹽價浮,驚了陛下,只怕大人您就要被貶到塞北漠海去放羊去了!”
跟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必客氣,謝知府干脆明指出要害來:“岳魁的夫人楊家曾經救過在蜀地微服私訪的先帝,這才獲得了經營井鹽的特權。現在岳魁繼承了妻族楊家的家業,統管此地的鹽井。這是皇家特許的差事,以前朝臣幾次要收回鹽井,可是都因為此乃先帝的恩惠而不好更改。你如此所為,就是對先帝不敬!”
聽見謝大人拿當今陛下的先父嚇唬人呢,天復依然不為所,只對他道:“自古鹽為國有,雖然大西朝在先帝時期將鹽井包給了岳魁妻家,但是也只是許他家賺取提煉鹽井的金銀,井鹽買賣并非他家包攬,而要走鹽國稅,專門定價,我倒要問問謝大人,究竟是我不尊先帝,還是此地有人不敬國法,故意炒高鹽的價格,牟取私利?”
謝知府也算看出自己不能說這塊糞坑石頭,便冷哼一聲道:“每月鹽價都在上個月的月末而定,定價除了當地鹽農,還有四省的鹽務,若是到時候因為你的不得章法,害得鹽價走高,這里的罪責,便由你一人擔待!”
話不投機,所以話也不必多說。
等天復出來的時候,知晚一壺茶水還沒有喝完。見天復出來,便問:“怎麼樣?挨罵了?”
天復回頭看了看斜對面的知府大門:“這頓罵,便且先記下,我遲早得還給謝大人一份好禮。不過想來下個月的鹽價要飛漲了,只怕不止多了三分利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