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復沉聲道:“我其實也打聽過這個楊家的事,不過這位夫人似乎也臥病不起,大約壽命不久,聽說被岳魁送到了離貢縣不遠的齊,在那的楊家老宅子里等著自生自滅,也免得他自己背了殺妻之名。”
想到這,知晚一拍手決定了:“表哥,我們去齊吧,聽說那里的羊鍋很好吃。”
天復笑了,似乎知道了表妹腦子里又在盤算著什麼,便道:“已經春了,正好帶你出去玩一玩,不過我們此番出游,還是莫要驚岳會長才好。”
知晚笑了:“岳會長的神頭只怕都要被吳家父子調去浙江了,他現在可懶得管你大人去往何方。”
知晚說得沒錯。
鹽行的鹽價定了之后,岳魁的整個心思就是要將江浙的細海鹽全部扼殺,首要的任務就是查到大人的這批海鹽出自何方。
所以以前監視天復的那些人手全都撤掉了,只一路跟著吳家父子的車隊,去了江浙。
畢竟現在貢縣都知道,這位戰場上下來的知縣手了得,可不是一般的江湖豪客能暗算得了的。岳魁知道像以前那般豪橫行事也占不到便宜,所以也不在這方面使氣力了。
于是借了春假的名義,天復只對外宣稱要帶家眷去四游玩,便簡輕裝,帶著知晚前往了齊。
齊的羊遠近馳名,所以這里也到都是漫山遍野的羊群。
進寶坐在馬車里,看著那的羊兒,默默流了一會口水,問小姐這羊怎麼烹才好吃。
知晚說:“表哥說已經跟臨近的牧場提前定了三只羊,等我們到了駐地,那羊也該剃下來了。到時候先吃個鍋子,配著韭花醬吃,一定很鮮。”
說完這話,馬車里一陣沉默,主仆兩個吃貨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無比期待接下來的羊大餐。
到了臨時租住的靠近齊的小院子后,果然院子里已經支起大鍋,羊也都剔除下來了。
知晚表示,涮鍋子的羊得薄如蟬翼,可是這幾天監工炒鹽,手腕子疼。
于是天復擼起了袖子親自起了菜刀,試了幾次后,終于在自家表妹殷切地期盼里切出了完的羊片。
待其他的配菜洗好之后,在大圓桌子上一共支了兩個鍋子,一口是只加姜蔥的清水鍋,而另一口是本地流行的麻辣鍋子。
一時間,知晚的筷子在兩口鍋子間穿梭,覺得此生吃到的最好吃的羊便是此的了。
天復也招呼著跟他一起奔赴川中的隨從將士們也坐下來吃。
他們都是從一個軍營出來的,更是見證了天復從一個無名的兵卒到驃騎大將軍的艱苦過程。
同袍之,無論何時都無可替代,來到貢縣以后,又都是與岳家抗爭了這麼久,如今初戰告捷,自然心舒暢,壇子的酒如水一般暢飲著。
這吃鍋子講究的就是熱鬧,知晚摒棄了大家閨秀的那些規矩,只跟眾人圍坐在大桌上,聽著表哥與他們暢談著當年的軍中事,有許多危險,甚至是他給的信里都未提及的。
現在聽來,雖然已經是往事,但也讓人有些驚魂未定。
知晚默默地吃著,看著跟部將推杯換盞的表哥。這時的天復與在京城貴子云集酒會上的那個出塵男子又不大相同。
眉眼間多了真切的笑意,那是昂揚男兒舒展了心中志向的豪邁。
不由得想起太子妃曾經對說過的話:“家四郎若撼天凡之麒麟,有輔世之才。”
一時又在想,當初若是自己沒有鄉間小路的那一次跌倒,他與之間原本應該是云泥相隔,毫無干系的。
而如今這份緣,就好像頂著的盛家小姐的名頭一般,都是冒名頂替而來的……人啊,都是會貪心些不屬于自己的好,才衍生了種種念。
而現在,是不是也在貪取一份不屬于自己的癡心妄想?
這一愣神時,表哥他們已經相攜去了房續飲,畢竟天將黑,旁邊點燃的篝火會引來各種蟲子,倒不如去掛了窗紗的屋暢飲更好。
知晚正拿逗著院門口的兩只小狗,一抬頭便發現幾個孩子趴在院墻外聞味,拼命咽吐沫的聲音甚大。
笑了笑,又讓進寶切了些羊,燙了后分給那些孩子們吃。
然后便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跟小孩們閑聊,言談之中,知道了那位楊家的獨千金楊慧紅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有月初的時候,會去齊唯一的道觀上香,為母親祈福。
第90章
打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后,那屋里的酒局也終于是散了。知晚看看進寶抬出的那些酒缸子,再看看三兩勾肩搭背而出的人,便知道里面的一定喝大了。
所以起門簾子往里看看,發現表哥已經被青硯安置在了床上,于是便放心去小廚房熬煮醒酒湯去了。
不然等夜里醒來時,只怕酒勁上涌,表哥會鬧頭疼的。
等用冬菇筍外加當地的酸菜熬煮好了熱湯后,臨出鍋的時候打散蛋倒進去,便是一碗黃澄澄的熱湯。
知晚調了味道,淋灑了香油后便端進了屋子。
都說男人喝完酒都是臭哄哄的味道,不過表哥的上卻是清冽的酒香氣,搭配他上慣常使用的熏香味道并不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