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兒心,楊夫人趕提醒兒:“你難道不知他現在犯下的是滔天的罪行,我就算與他斷絕夫妻關系,恐怕都要他牽連,你就別想著他有什麼好下場!”
楊慧紅被母親申斥一通,便也閉口不提。雖然久居府宅,也知道父親帶了一幫匪徒屠戮縣衙會是什麼樣的大罪。
就在這時,前廳的砍殺聲已經停歇。
不多時,青硯先過來給后院的柳姑娘報信,免得心中著急。
青硯怕嚇著眷,說得甚是簡潔,只說岳德維已經被箭死,而岳魁也負重傷,想要逃出縣衙時,被人擒獲。
聽到這,楊夫人久病枯槁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
知晚默默地看著,知道那看起來有些猙獰愜意的笑,乃是負海深仇,大仇得報的暢快。
曾經的夫妻,卻鬧得如此凄慘下場,也不知楊慧紅的心底會不會從此畏懼婚姻,不敢再嫁人?
這一場變因為天復周全的準備而終于平定。
左大人雖然聽聞貢縣民風彪悍,但是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公然領土匪縣衙殺知縣和欽差的橋段。
從滿地腥的縣衙里出來時,腳都是有些發的。
其實他出京時,田家和太子,甚至慈寧王府都找過他,由此可見貢縣勢是多麼復雜。
不過他為多年,聲一直不錯,就是因為他拎得清。所以陛下問他,都有哪些人找過他,又都說了什麼的時候,他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毫不瞞。
田家是希他到那里尋了被貶員天復的錯,再次諫書陛下。
而太子多是公務上的代,畢竟太子現在監管鹽務,對他進行一番鄭重叮嚀,只說那里民風彪悍,形勢錯綜復雜,要他注意個人的安全,同時也要徹底解決朝廷的鹽務患。今年山東鬧災,可國庫空虛,實在是拿不出錢銀做些實事,所以太子對他此行能否對天復徹查鹽務有幫助,也是寄以重。
至于慈寧王倒像真的只是飲酒到了興致,順便聊了幾句蜀人而已。
陛下聽完了各方對左大人的寄,便問左大人怎麼打算的,畢竟他是田賢鐘的門生,也已經答應了田家一定會替國舅爺徹底解決貢縣之患。
不過左大人卻說他乃殿試出,若真論門生,也該是天子門生。
至于跟國舅爺保證,一定去除貢縣之患也并無錯,因為貢縣之患也是天下之患,他唯有秉公理,無愧于心。
陛下當時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可見陛下不希他偏頗到哪一方去。
左大人為秉承的就是為人臣之心,行忠君之事,到貢縣來本就不偏不倚。
而如今經歷這場圍縣浩劫后,他更是慨天復做事不易,非常之地就該用些非常手段。
不過謝知府與岳魁沆瀣一氣的罪責肯定是逃不掉。
岳魁商勾結一案事關重大,而天復早前便整理出了岳魁之前在貢縣制造井難為惡的案卷。
隨后的幾天里,岳魁為惡多年的案件全都翻檢出來。
之前啞然無聲的百姓,紛紛前來喊冤告狀。
知晚所住的院子離縣衙很近,只覺得一天里那門口的冤鼓聲似乎沒有斷過。
那些苦主們全都拿著訴狀前來告狀冤,給墜井里的岳魁再補充幾塊大石頭。
左大人便領著人扎在了縣衙里,埋首整理卷宗,將來呈報給陛下。
而天復則提審了重傷的岳魁,別的不問,只問他用來毒害發妻的象尾草來自何。
那象尾草并非尋常可見的毒,而岳魁竟然能有這種稀罕,會不會跟太子當年中毒有些淵源?
岳魁事已至此,便是瘋狂賭徒賭輸了了全部,獰笑著就是不說話。
他已經負重傷不好再用刑法,天復尋思著給他醫治一下,待傷勢好轉再細細詢問。
可就在岳魁被關押的第三天夜里,他竟然被人勒死在了監牢里。雖然當時的現場被布置他用布條勒住脖子綁在氣窗柵欄上懸梁自盡的樣子。但是依著他的傷勢,連站起都吃力,又怎麼會夠到氣窗綁上布條自盡呢?
很明顯,是有人要殺他滅口。可是滅口的是哪一樁事?是鹽務貪污案?還是太子投毒案?
無論哪件,都足夠幕后之人惴惴不安,才會殺人滅口。
可是那天獄卒恰好吃壞了肚子,換班了幾次,一時竟然查不出人來,待查出眉目時,當事人又“畏罪自殺”最終斷了線索。
如此繁復的事,讓天復整日扎在縣衙里出不來。
知晚知道現在的案子干系重大,牢房里又死了人,生怕有人再對表哥和欽差左大人不利,所以一日三餐包括茶水都是親自準備,再親自送去。
如此整整十天,當左大人梳理好案回轉京城上報時,知晚總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不管怎麼樣,岳家的倒臺,讓貢縣的氣氛為之大變。
比如說,知晚去隔壁買豆花,那位小嬸子居然會單獨給留一碗滿是梅花餡,咸甜口的澆頭。
小嬸子的丈夫死于鹽井井架倒塌,當初不過是得了二兩銀子的賠償,人命比豬還賤。
而現在,又重新在縣衙那里得到了從岳魁家產里扣除的賠償金,足足有一百兩。別說梅餡子的澆頭,就是山珍龍也澆得!